苏蔓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信了?不仅信了,还解除了她的禁足?
巨大的转折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然而,萧御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刚松懈的心弦再次猛地绷紧!
“明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不容置疑,“本将军亲自陪你,去看看你的‘霓裳阁’。”
他要亲自去看!不是暗中调查,而是明晃晃地、以夫君的身份,陪她一起去!
这不是放松,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是将她彻底摆上台面,放在他眼皮底下,也放在所有窥伺者的目光之下!
苏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新的冷汗。
萧御却不再看她,转身,拿着那本《地方志》,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消散在弥漫着焦糊味的空气中。
“记住,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你,包括……你自己。”
房门在他身后合拢。
苏蔓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疾步上前的云雀死死扶住。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与余悸。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萧御,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而窗外,夜色更浓。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辆玄黑沉木、并无过多纹饰却自有一股威重气势的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正门前。
萧御一身墨色常服,腰束革带,身形挺拔如松柏,早已等候在车前。他面容冷峻,目光平视前方,并未看向府门内。
不多时,苏蔓在一众新拨来的、眼神锐利步履沉稳的丫鬟“簇拥”下,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素面罗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髻简单绾起,只簪了一支碧玉簪,脂粉未施,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苍白弱态。低眉顺眼,步履轻盈却略显虚浮,俨然一副久病初愈、不得不依从夫君出门散心的柔弱模样。
萧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极快,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他并未多言,只微微抬手。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放好踏脚凳。
苏蔓扶着云雀的手,怯生生地看了萧御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踩凳上车,动作缓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视线。
马车内部空间宽敞,陈设却极为简洁硬朗,一如它的主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松香和皮革味。
苏蔓缩在车厢一角,垂着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并未离开她身上。
萧御并未立刻开口。马车碌碌而行,车轮压过青石板路的声响规律而沉闷。
直到马车驶出将军府所在的街巷,汇入京城清晨逐渐苏醒的市井人流中,萧御才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蔓耳中。
“三皇子门下那名采买管事,昨夜在狱中暴毙。”
苏蔓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真实的惊骇无需伪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