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曦月也退场,曦滢慢悠悠的喝着茶:“王爷刚才想同我说什么?”
弘历其实也没什么交待的,干巴巴的说:“就是想说,未来咱家的事儿,便辛苦福晋了。”
“为王爷打理后宅,是我这个福晋应当应分,”曦滢客套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敲打他,“青格格在主子面前,懒懒散散,没个规矩,今日我给王爷留个面子,没当场发落,若再有下次……您别心疼。”
曦滢说着,素白纤细的手指调情一般的轻轻戳了戳弘历的心口。
指尖带着点力道,一下戳得弘历心头一跳,指尖的温度透过夏日的薄衫,像一团小火苗,一下窜得弘历心头发烫,连耳根都瞬间红透了。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没定力,连忙定了定神,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为青樱,或者说是自己挽尊道:“福晋说的是,府里规矩本就该人人遵守,青樱她…… 许是今日身子不适,才失了分寸,往后你该教便教,我得空也会提醒她的。”
话虽这么说,弘历心里却有点五味杂陈。
青樱毕竟在外头到处宣扬自己是他的青梅,被曦滢这般直白点出 “没规矩”,多少让他觉得面上挂不住,他就是因此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曦滢说的本就是实情,方才青樱在正厅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确实懒散不规矩,这么看来福晋已经给了他面子,没当场发作,若是再护着青樱,倒显得他这个王爷不明事理了。
这般自我拉扯了片刻,他倒也慢慢想通了 —— 横竖福晋说的是实情,自己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儿,落个 “偏袒妾室” 的名声。
赘婿又一次把自己哄好了。
况且,福晋这般时不时的刺他一下,那双美目流转的横波,只需要一眼,似乎就再让他生不起气来。
曦滢:打一巴掌,撸一下狗头,驯狗技巧,用在弘历这种贱嗖嗖的狗男人身上也能轻松拿捏。
曦滢将他这微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好笑:“王爷心里有数就好,我并非故意针对青格格,只是府里人多眼杂,若是主子们先坏了规矩,底下的奴才们便更难管束了。到时候后院乱作一团,反而让王爷分心,得不偿失,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福晋考虑得周全。”弘历连忙点头附和,像是抓住了台阶,顺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心里那点别扭也散了大半。
只是想起方才曦滢对高曦月的温和,还有对自己的 “敲打”,弘历心里又泛起一丝莫名的幽怨,忍不住小声嘀咕:“福晋对曦月倒是宽容,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这般严厉?”
曦滢闻言,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王爷这话说的,什么叫严厉?”
她是新嫁娘,又不是新额娘,只是懒得给他好脸,叫他得寸进尺的蹬鼻子上脸,没有想教便宜儿子的意思哈。
弘历自知失言,正想说点什么转移尴尬,门外侍奉的素蕊进来禀告:“福晋,内务府送来了一批新进宫的小宫女,您看如何安排。”
“传进来吧。”曦滢收起了漫不经心,仪态也恢复了福晋的端庄。
片刻之后,内务府管事秦立领着一队宫女进来。
“给王爷、福晋请安,这是内务府按制添补进乐善堂的宫女,一共十人,都调教好了规矩,您二位看,若有什么不合适的,奴才们也好赶紧调换。”秦立腆着脸讨好。
富察家虽属外八旗,但也是盘踞内务府多年,曦滢的三个伯伯马斯喀、马齐、马武接连担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几十年,去年马武去世,雍正又给他们家续上了(私设),总之,内务府一直都受富察家的管。
秦立能坐到这个位置,少不了富察家的提携,对待富察家的格格,自然格外恭谨。
曦滢抬眼扫过那十个宫女,见她们个个低着头,站姿还算规矩,便和气道:“人看着都还周正,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好歹,先留下吧,辛苦秦公公特地跑一趟。”
秦立立刻回道:“哪里哪里,若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曦滢给了个一旁的素心一个眼神:“素心,替我送送。”
素心会意的送秦立出门了,等走出去,才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一个小荷包。
秦立立刻眉开眼笑,凑近素心小声保证:“姑娘放心,往后乐善堂这边有任何事,只管打发人去内务府找奴才,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为福晋鞍前马后!”
而此时的曦滢在打量面前的一排小宫女。
传说中的八心也在此列,另外两个没听过的心,大概是随着主子的下线,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早早下线了。
曦滢吩咐素蕊:“去把侧福晋请来,就说让她来挑人。”
没一会儿,高曦月小跑着就来了,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喘,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曦滢见她来得这般急切,忍不住笑道:“就这么几步路,跑这么急做什么?”
高曦月亲昵一笑:“不能让福晋等。”
倒是乖觉,曦滢对此表示满意。
曦滢作为嫡福晋,挑中了最出挑的莲心和惢心,连忙上前磕头谢恩。
高曦月则在剩下的宫女里来回打量,最后指着一个眉眼弯弯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福晋,我瞧这个叫茉心的不错,看着就讨喜,我就选她了!”
曦滢见她选了茉心,心里暗笑:果然是命定的主仆,这般一眼就瞧中了。
顺手把没什么印象的文心和秀心分别指派给了诸英和青樱,至于其他没被选上的几个,暂时先安排在乐善堂的其他职能部门待岗,等弘历有了新的侍妾,再行分配。
宫女们各自领命退下,此事本就该告一段落。
结果到了傍晚,青樱身边的大丫鬟阿箬忽然来正院回话,说是她们格格觉得秀心不好听,把名字给人改成了知心。
曦滢对着弘历挑眉,没说青樱什么,单说道:“王爷瞧见没,为何我这般宽容侧福晋,因为她懂事儿。”
弘历手里的茶盏顿了顿,脸上有些发烫,只能干笑的说曦滢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