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攥着冷月剑的剑柄往后缩，指节泛白得像刚从寒月潭里捞出来，连手心都沁出了冷汗——欢迎宴的桂花糕还没消化完，他就被萧辰堵在了宴会厅后门的桃树下。对方手里那柄“烈火剑”红得晃眼，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活像催他上“比武刑场”的招魂铃，看得他心里发毛。
“韩师妹，躲什么？”萧辰挑眉晃了晃剑，傲气从语气里溢出来，差点把周围的桃花瓣都吹飞，“刚才宴会上你师姐替你挡酒挺厉害，怎么到真要切磋了，就跟没长骨头似的？不如现在比一场，省得明天人多，你输了哭鼻子还要人哄，丢清心宗的脸。”
韩雪清心里把萧辰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人怕不是属牛皮糖的？宴会上被林婉儿怼得哑口无言，转头就来堵他这个“软柿子”！他正想找借口说“要去给凌寒师尊送文书，晚了要挨罚”，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润的声音，像冷泉淌过青石，瞬间浇灭了萧辰身上的“烈火”气焰。
“萧师弟，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韩雪清猛地回头，月光下站着个身穿墨色劲装的男子。不同于萧辰那身绣满红纹的张扬劲装，他的衣服只在袖口绣了圈银线暗纹，低调又显质感；腰间系着块羊脂玉玉佩，上面刻着“灵剑”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手里没握剑，倒提着个古朴的琴盒，盒身雕着缠枝莲纹样，一看就不是凡品。最绝的是他的眉眼，清俊得像被月光细细描过，连萧辰见了他，都下意识收起了几分嚣张，活像被主人撞见捣蛋的小狗。
“大师兄？您怎么在这儿？”萧辰的声音瞬间弱了半截，手里的烈火剑也悄悄垂了下去，剑穗的铜铃都不响了。
韩雪清心里“咯噔”一下——大师兄？灵剑宗的带队大师兄？看这气场，比清心宗的大长老还难惹！他赶紧把冷月剑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得更紧，生怕这位大师兄也来凑“切磋”的热闹，到时候他连借口都找不出来。
“刚跟凌寒师尊谈完交流事宜，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男子走到韩雪清身边，目光扫过他攥得发紧的手，语气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灵剑宗教你的‘切磋之道’，就是强拉着不愿比试的人动手？还是说，灵剑宗的‘阳刚之气’，就是这么用的？”
萧辰脸涨得通红，像被烈火剑烤过似的，嘴硬道：“我就是想跟韩师妹交流剑法，没欺负人！她要是厉害，就跟我比一场，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呃，算什么弟子！”
“交流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男子转头看向韩雪清，眼神里没有萧辰那种探究和不屑，只有温和的询问，“韩师妹，你想与萧师弟切磋吗？要是不想，没人能逼你。”
韩雪清赶紧摇头，幅度大得像拨浪鼓，连鬓边的碎发都晃了起来：“不想！我、我明天还要参加正式切磋，今天想回去再练会儿‘寒月剑法’，万一现在受伤了，明天就没法替宗门争光了！谢谢大师兄解围，您真是好人！”他特意加重“大师兄”三个字，暗戳戳提醒萧辰——你上司在这儿，别太放肆，小心回去被罚抄门规。
萧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那眼神没什么杀伤力，却让萧辰像被点了穴似的，瞬间闭了嘴。“既然师妹不愿，就别强人所难。”男子语气依旧平淡，却让萧辰不敢再反驳，只能狠狠瞪了韩雪清一眼，气冲冲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咚”地砸在桃树上，震得几片花瓣飘落，活像只没抢到肉的狼崽子，又凶又可怜。
看着萧辰走远，韩雪清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把冰蚕丝劲装都浸湿了，贴在身上凉丝丝的。他赶紧向男子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演练过几百遍：“谢谢灵剑宗大师兄，要是没有您，我今天怕是要被萧师弟缠到天亮，连‘暖脉汤’都喝不上了。”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男子打开琴盒，露出里面的古琴，琴身上刻着“流霜”二字，木质温润，一看就用了很多年，“我叫夜玄钰，是灵剑宗这次交流的带队大师兄。看你刚才握剑的姿势，指节绷得太死，像是练‘寒月剑法’时遇到了瓶颈？”
韩雪清惊讶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人怎么看出来的？他刚才就握了握剑柄，连剑都没拔出来！他赶紧点头，像找到救星似的：“是、是啊！我练‘冷月斩’最后一式时，总觉得灵力卡在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师尊说我体内寒气太重，可我已经喝了半个月‘暖脉汤’了，嘴巴都快喝出苦味了，还是没好转。”
夜玄钰笑了笑，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音，像水滴落在冰面上，好听得让韩雪清都忘了紧张：“‘寒月剑法’讲究‘以寒御劲’，光靠汤药调和寒气不够，得用琴音引导灵力流动。我母亲以前跟清心宗的素心长老学过‘琴剑合璧’，我也跟着学了点皮毛，或许能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韩雪清眼睛瞬间亮了，像点亮了两盏小灯笼——琴剑合璧？他听苏玲说过，那是清心宗失传几十年的技法，据说能让剑招和琴音融为一体，威力翻倍！没想到夜玄钰会这个！他赶紧凑过去，像只好奇的小狐狸，连呼吸都变轻了：“真的吗？夜师兄，您能教我吗？要是能突破瓶颈，明天切磋我肯定不会拖清心宗后腿，也不会再被萧师弟欺负了！”
“叫我玄钰就好，不用这么客气。”夜玄钰调整好琴弦，示意他站到潭边的空地上——那里铺着青石板，正好适合练剑，“你先练一遍‘冷月斩’，不用刻意藏招，我帮你找灵力卡顿的地方。”
韩雪清握紧冷月剑，深吸一口气，按照凌寒教的招式开始练剑。剑光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刚劈到“冷月落潭”那式，灵力果然又卡在了胸口，像被塞了团棉花，手腕一麻，剑差点脱手飞出去。
“停！”夜玄钰的声音适时响起，指尖还停在琴弦上，“这里要松，别把灵力攥得太死，就像握棉花，握得越紧越容易漏。跟着琴音走，试试把灵力放出来。”
他指尖拨动琴弦，悠扬的琴音瞬间流淌开来，像寒月潭的水绕着韩雪清的脚踝打转，带着淡淡的凉意却不刺骨，反而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韩雪清跟着琴音重新挥剑，神奇的是，原本卡顿的灵力竟顺着琴音流动起来，“冷月斩”的剑风裹着细碎的冰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连桃树上的花瓣都被剑风带得轻轻飘落，跟着琴音的节奏打转。
“对，就是这样！”夜玄钰的琴音跟着剑招变化，时而轻柔如流水，配合“寒潭映月”的柔劲；时而凌厉如破风，契合“冷月出鞘”的刚劲，“灵力要跟着琴音走，别刻意用力，你体内的寒气本就和‘寒月剑法’契合，琴音只是帮你把这股劲引出来，就像给水流开了个闸门。”
韩雪清越练越投入，剑招越来越流畅，连之前总发冷的指尖都暖和了不少。直到琴音停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练了半个时辰，不仅没觉得累，反而浑身舒畅，像泡了场温泉。他收剑时太激动，没注意身后的桃树，差点一头撞上去，幸好夜玄钰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贴在他的胳膊上，带着淡淡的暖意，很快就收了回去。
“小心点，别光顾着高兴。”夜玄钰看着他鼻尖的薄汗，从储物袋里拿出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你体内的寒气比我想的重，光靠琴剑合璧还不够，得用药膏辅助。”他又拿出个白色瓷瓶，瓶身上刻着兰花纹，递给韩雪清，“这是‘暖玉膏’，比你用的‘暖灵膏’更能锁温，每天涂在手腕和脚踝的经脉处，能帮你护住经脉，练剑时也不容易受伤。”
韩雪清接过瓷瓶，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比药味刺鼻的暖灵膏好闻多了，连心情都变好了。他赶紧道谢，声音都带着笑意：“谢谢玄钰师兄！您怎么会带这种药膏啊？灵剑宗的弟子不都是练‘烈火剑法’，不怕冷的吗？”
“我母亲以前也怕冷，冬天总手脚冰凉，我习惯带着备着。”夜玄钰把琴盒合上，眼神落在他沾了花瓣的劲装上，忍不住伸手帮他拂掉肩上的一片桃花——花瓣粉嫩嫩的，粘在淡紫色的劲装上，格外显眼，“明天切磋要是遇到萧辰，别跟他硬拼。他的‘烈火剑’虽然刚猛，但怕寒，你用‘寒月剑法’的‘寒潭映月’就能克制他，那招能让他的剑招慢半拍，到时候你再趁机出剑，赢他不难。”
韩雪清的脸瞬间红了，不是因为被触碰，而是因为夜玄钰的细心——连萧辰的招式弱点都帮他分析好了，比林婉儿还贴心！他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我记住了，明天一定好好比，不给他欺负我的机会！”
“别太紧张。”夜玄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像沾了胭脂似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你剑法底子很好，只是缺了点放开打的底气。要是实在慌，就想想刚才琴音的节奏，跟着感觉来，比硬撑着强。”
两人往弟子居方向走，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却一点都不尴尬。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桃花的香气，韩雪清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夜玄钰，发现他正看着远处的寒月潭，侧脸在月光下格外好看，比清心宗的画舫上挂的仕女图还养眼。
快到弟子居门口时，夜玄钰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切磋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后山有处‘暖泉潭’，泉水是温的，里面有‘寒玉髓’，比寒月潭更适合调和你的寒气，泡半个时辰，比喝三碗‘暖脉汤’还有用。”
韩雪清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谢谢玄钰师兄！您真是太好了！”
看着韩雪清跑进弟子居的背影，像只欢快的小兔子，夜玄钰摸了摸刚才扶过他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这个清心宗的小师妹，好像比他想的更有意思，不仅剑法有天赋，连害羞的样子都很可爱。
而跑进房间的韩雪清，靠在门板上，摸了摸怀里的“暖玉膏”，心跳得比刚才练剑时还快，连耳朵都热了。林婉儿正坐在桌边啃蜜饯，见他回来，赶紧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脸，笑得一脸八卦：“师妹，你脸怎么这么红？跟熟透的桃子似的！是不是被萧辰欺负了？还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没有！谁被他欺负了！”韩雪清赶紧把暖玉膏藏进枕头下，生怕被林婉儿发现追问，“我、我遇到了灵剑宗的夜玄钰师兄，他帮我解围，还教我琴剑合璧呢！他还说，明天要带我去后山的暖泉潭泡泉，说能调和我体内的寒气！”
“夜玄钰？”林婉儿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蜜饯都忘了啃，“就是那个琴剑双修的天才大师兄？我听膳堂的张婶说，他去年还打赢过青云宗的长老，连灵剑宗的宗主都夸他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你能跟他学琴剑合璧，还能去暖泉潭泡泉，简直是走了大运！明天肯定能打赢萧辰，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韩雪清点点头，心里却想起夜玄钰帮他拂掉桃花的动作，还有那句“跟着琴音走”，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或许，这次灵剑宗交流，也没那么让人紧张了。他还不知道，这只是他和夜玄钰无数次交集的开始，一场围绕着剑与琴、秘密与心动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处暖泉潭，也将成为他们下次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