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抱着《清心诀》竹简站在教室门口，脚像被青石板粘住了似的，挪一下都费劲。昨天长老说灵剑宗交流期间要“合堂授课”，他还以为只是把两派弟子凑在一间屋听课，最多互相递个眼神，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夜玄钰坐在窗边——墨色劲装衬得他肩背挺直，手里捧着本《灵剑心法》，阳光落在他翻书的指尖，连书页翻动的弧度都透着股好看的劲儿，活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师妹，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坐！”林婉儿在后排使劲挥手，她身边还空着个靠窗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在夜玄钰旁边。韩雪清心里像揣了只刚偷完胡萝卜的兔子，蹦得他心慌，磨磨蹭蹭挪过去，刚把竹简轻轻放在桌上，就听见头顶传来夜玄钰清润的声音：“昨晚练‘寒月引’了吗？琴音节奏记熟了没？”
“记、记熟了！”韩雪清赶紧点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放在桌沿的《灵剑心法》，烫得像摸了炭火似的，嗖地缩了回来，“我昨晚对着你给的琴谱练了半个时辰，就是、就是没琴，只能在心里默记节奏，不知道对不对。”
夜玄钰笑了笑，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竹制琴哨，递到他面前。哨身泛着浅棕色的光，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玄”字，纹路精致，一看就是特意定制的：“这个给你，吹出来的音和‘流霜’琴的低音区一样，你练剑时吹着找节奏，比光在心里默记管用，还不用怕吵到别人。”
韩雪清攥着琴哨，手心都暖了，刚想道谢，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凌寒师尊抱着《清心诀》高阶篇竹简走了进来，白色道袍上绣着淡蓝色的云纹，手里还拿着支玉簪，估计是刚从花圃那边过来。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韩雪清和夜玄钰紧挨着的手背上，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像在看两个上课传纸条的顽童。
韩雪清赶紧把琴哨塞进袖袋，坐得笔直，连腰板都挺得生疼，心里暗暗祈祷：师尊千万别问，千万别问！
“今天讲‘功法调和’，”凌寒翻开竹简，声音清冷却清晰，像寒月潭的水，“清心宗的‘寒月剑法’与灵剑宗的‘灵剑心法’看似相克，实则能互补——寒月剑主柔，讲究以静制动；灵剑心法主刚，讲究以力破局，刚柔并济才能突破瓶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谁来试试，用‘寒月剑法’的起手式，结合灵剑心法的灵力运转？不用怕错，错了我再教。”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萧辰把头埋得更低，假装认真看竹简——谁都知道这两种功法路子差得远，硬凑在一起容易灵力紊乱，轻则手腕发麻，重则伤了经脉，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韩雪清心里也打鼓，可转念一想，昨晚夜玄钰教他琴剑合璧时说过“灵力不分门派，只看怎么引”，他刚想举手试试，就听见夜玄钰的声音：“师尊，我和韩师妹试试吧。”
韩雪清猛地转头看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就不怕灵力紊乱出洋相吗？夜玄钰却冲他眨了眨眼，声音压得很低：“别怕，跟着我来，就像昨晚练剑那样，有我在，出不了错。”
两人走到教室中央的空地上，韩雪清握着冷月剑，手心全是汗，连剑穗都在微微发抖。夜玄钰站在他对面，没握剑，只抬手做了个灵剑心法的起手式，手腕转动间，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你先出‘寒潭映月’，灵力别捏太死，像捧着团棉花似的。等我用灵剑心法引你的劲，咱们试着让寒气和刚劲在剑身上绕一圈，慢慢来，不急。”
韩雪清深吸一口气，按他说的出招，剑尖朝下注入灵力，刚泛起一层薄薄的冰雾，就感觉一股温和的刚劲从夜玄钰指尖传来，顺着剑身往上爬，像小蛇似的。他下意识想跟着用力，夜玄钰突然出声：“松点！寒气别顶那么狠，像跟刚劲打架似的。你把它当水流，让刚劲推着它走，别对着干。”
这话像点醒了韩雪清，他试着放松手腕，果然，寒气和刚劲顺着剑身缠在一起，形成一道白红交织的光带，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教室里瞬间传来一阵小声惊叹。萧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讶，好像没想到这两种功法真能凑在一起。
凌寒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不错，刚柔并济，灵力没紊乱，比我想的好。再试试‘冷月斩’，这次让韩雪清主导，夜玄钰配合，看看能不能把刚劲融到剑招里。”
韩雪清心里一紧，握着剑的手又开始发僵——主导？他连自己的寒气都快控不住了，还要主导刚劲？夜玄钰看出他的紧张，往前悄悄走了半步，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像刚从兰花园里出来似的：“别慌，我在呢。你出剑时往我左手边偏半寸，我用灵剑心法帮你托住剑劲，就像给你搭了个架子，保证不会乱。”
他的声音像定心丸，韩雪清深吸一口气，挥剑劈出“冷月斩”。这次灵力运转得格外顺畅，刚劲托着寒气，剑风裹着光带，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整的圆弧，连凌寒都忍不住点头：“有进步，再练两遍，就能掌握窍门了。”
收剑时，韩雪清没控制好力道，身体往前栽了一下，眼看就要撞到桌角，夜玄钰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的腰。指尖隔着冰蚕丝劲装，还能感觉到他腰间的弧度，韩雪清的脸瞬间红透，像被剑风扫过的晚霞，赶紧站直身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谢、谢谢玄钰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下次注意就行。”夜玄钰收回手，指尖还留着淡淡的触感，他假装看竹简，掩饰住眼底的笑意。
回到座位时，林婉儿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笑得一脸八卦：“师妹，你俩刚才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尤其是夜师兄扶你那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起练了好几年呢！我看萧辰刚才脸都黑了，估计是嫉妒了！”
韩雪清的脸更红了，刚想反驳，就听见夜玄钰的声音：“师尊，我有个问题——寒月剑法的‘寒天飞雪’招式，能不能用灵剑心法的‘裂石劲’收尾？这样既能保留寒气的柔，让雪花状的剑气散开，又能加刚劲的爆发力，让剑气更有穿透力，应该能克制灵剑宗的‘烈火盾’。”
凌寒眼前一亮，放下竹简：“这个思路可行，很有想法！你可以和韩师妹再试试，她练‘寒天飞雪’最熟练，之前还凭这招赢了柳如眉。”
韩雪清刚想拒绝——他怕自己控制不好，伤了夜玄钰，可夜玄钰已经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冷月剑，递到他手里，眼神真诚得让他没法拒绝：“试试吧，就当帮我验证思路，要是成了，明天切磋你对付萧辰的‘烈火盾’就更有把握了。”
没办法，韩雪清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站起来。这次配合比刚才更顺，夜玄钰的刚劲像精准的向导，总能在韩雪清的寒气快乱时及时稳住，两人的动作越来越默契，连出剑的节奏都同步了。
练到第三遍时，韩雪清的剑不小心划过夜玄钰的袖口，“刺啦”一声，把银线暗纹勾出个小口子。他吓得赶紧收剑，脸瞬间白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补吧，我会点针线活，苏玲师姐教过我！”
“没事，”夜玄钰笑着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条浅红色的小虫子，“比这个深的伤都有过，上次跟青云宗弟子切磋，剑都刺穿了小臂，这点小勾痕不算什么。再说，是我没躲好，不怪你。”
韩雪清看着他手腕上的疤痕，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原来他这么厉害的剑法，也是靠一次次受伤练出来的，根本不是天生就会。他小声说：“那、那我还是帮你补吧，不然穿着破袖子，别人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夜玄钰笑着点头：“好啊，那我就麻烦韩师妹了。”
下课后，弟子们都收拾东西往外走，萧辰路过他们座位时，狠狠瞪了韩雪清一眼，嘴里还小声嘀咕：“装模作样，不就是会点破剑法吗？”韩雪清没理他，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竹简——刚才练剑时不小心碰掉了，竹简滚了一地。
夜玄钰也蹲下来帮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韩雪清赶紧往回缩，却被夜玄钰轻轻按住手背：“别急，你竹简里夹着的‘暖玉膏’快掉出来了，别摔碎了，那可是好东西。”
他伸手帮韩雪清把药膏往竹简里塞了塞，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掌心，暖得韩雪清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变轻了。
“对了，”夜玄钰帮他把竹简捆好，递到他手里，“今晚戌时我在寒月潭等你，我带了‘流霜’琴，教你用琴哨配合剑法，把节奏卡得更准，明天切磋肯定用得上。还有，我带了点心，是灵剑宗的‘云片糕’，比清心宗的桂花糕甜一点，你应该会喜欢。”
“好。”韩雪清点点头，看着夜玄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个刻着“玄”字的竹哨，哨身上还留着夜玄钰的温度，暖乎乎的。
林婉儿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更八卦了：“师妹，你俩这互动也太甜了吧！夜师兄不仅帮你练剑，还带你吃点心，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亮晶晶的，像看宝贝似的。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挺配的！”
“没有！你别乱说！”韩雪清赶紧否认，可心里却想起刚才夜玄钰扶他时的温度，想起他递琴哨时的笑容，想起他帮自己捡竹简时的认真，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攥着琴哨，心里悄悄盼着戌时快点到——他好像，有点期待和夜玄钰一起练剑，一起吃点心了。
而走在前面的夜玄钰，摸了摸被勾破的袖口，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其实刚才他能躲开的，可看着韩雪清紧张得鼻尖冒汗的样子，就故意没躲，想看看这个容易慌神的小师妹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她会那么紧张，还主动提出要帮他补袖子，连耳朵都红透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可爱得很。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支竹哨，和给韩雪清的那支是一对，只是上面刻着的是“雪”字——这是他昨晚特意让灵剑宗的弟子连夜做的，原本还怕她不收，现在看来，好像不用担心了。他把竹哨放回怀里，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心里盼着戌时快点到，好早点见到那个会脸红的小师妹。
一场围绕着功法、竹哨和心动的故事，正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慢慢发酵升温，像寒月潭里的水，虽然刚开始凉，可慢慢就会被阳光晒暖，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