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车轮碾过第 N 段延伸向天际的公路时，齐雨儿终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左手离开方向盘揉了揉发酸的后腰 —— 羽绒服充当的临时腰垫早就被压得没了弹性，连续三天握着方向盘，连指节都泛着淡淡的酸胀。窗外的风景从戈壁变成草原，又从草原变回起伏的矮坡，单调的绿色和蓝色在视野里重复，连偶尔掠过的羊群都显得没了新意。
“又走神啦？” 副驾上的小飞递过来一颗剥好的橙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还有一百多公里就到那拉提了，路哥说今晚在草原上搭帐篷，能看见星星。”
齐雨儿接过橘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稍微驱散了些疲惫，却没压下心里那点小烦躁：“说真的，前儿晚上我躺在帐篷里还想，这哪是旅游啊，简直是开车马拉松 —— 每天睁眼就是方向盘，闭眼就是睡袋，腰酸背痛的，图啥呢？”
这话让小飞笑了：“我前几天也偷偷跟我妈吐槽，说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在家吹空调。”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窗外刚冒出来的几顶牧民毡房，“不过刚才路过那片花海时，还是觉得风景亲眼看的才美。”
齐雨儿被戳中了心事，忍不住笑出声。确实，昨天路过一片金盏花花海时，她硬是让小飞帮她拍了二十多张照片，发朋友圈时还特意配了句 “累并快乐着”。这三天里，两人从最初背对着背玩手机的尴尬，慢慢变成了能自然分享零食、吐槽路况的熟稔 —— 递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不会再像第一天那样慌忙收回手；刚才吃牛肉干时，碎屑蹭到嘴角，小飞也能很自然地掏出湿巾，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残渣，动作温柔得没让她觉得半分冒犯。
“对讲机响了。” 小飞拿起挂在车座旁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路哥，我们刚过了 xx 路标，大概二十分钟到下一个服务区，要不要停一下？”
“停！老周说他车该加油了，你们俩也下来活动活动，别总闷在车里。” 路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还夹杂着小王女朋友的笑声，“对了，雨儿，你那腰还疼不？我才翻到后备箱有个备用腰靠，等会儿给你拿过去。”
“谢谢路哥！太需要了！” 齐雨儿赶紧凑到对讲机旁回话，心里暖烘烘的。这一路，三辆车的交流几乎全靠对讲机维系 —— 早上出发前确认路线，路过限速路段时互相提醒，就连看到路边有卖小吃的的小摊，都会在对讲机里喊一嗓子 “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每次进服务区前，路哥都会提前问清楚每个人的需求，有人想上厕所，有人想加油，有人想买点热乎吃的，从来不会落下谁。
二十分钟后，三辆车先后停进服务区。齐雨儿刚下车，路哥就拎着个黑色的腰靠走过来：“这个是记忆棉的，比你那羽绒服管用，你试试。” 老周则递给小飞一瓶冰镇可乐：“小伙子，帮雨儿多盯着点路，她开这么久肯定累。”
大家站在服务区的树荫下，边吃冰棍边聊天。小王女朋友拉着齐雨儿看她拍的照片，叽叽喳喳地说 “明天要穿裙子在草原上拍照”；老周和路哥蹲在地上研究地图，讨论明天要不要绕点路去看那拉提的空中草原。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脸上，连带着之前赶路的疲惫，都好像被这股热闹冲淡了。
重新上路时，齐雨儿把新腰靠垫在身后，果然舒服了不少。小飞帮她调好了导航，又打开了舒缓的音乐。对讲机里偶尔传来几句闲聊，有人说看到了远处的雪山，有人说闻到了草原的青草香。齐雨儿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草原轮廓，忽然觉得之前的疲惫都不算什么了。
旅途的意义，从来不止是到达目的地的瞬间。
02
傍晚的风裹着新疆特有的干燥暖意，吹得车窗玻璃都泛着层柔光。当 “和静县” 的路牌从车窗旁掠过时，对讲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 三辆车连续赶了三天路，终于踏进了新疆的地界。路哥踩着油门超到最前面，在对讲机里喊：“前面就是县城中心，咱们去最热闹的那条街，买肉买酒，今晚好好搓一顿！”
车子刚停在县城的巴扎门口，八个人就拎着购物袋涌了出去。街边的烤包子铺飘着焦香，维吾尔族大爷推着装满哈密瓜的小车叫卖，彩色的丝巾在摊位上随风飘动，连空气里都裹着孜然和葡萄的甜香。齐雨儿拉着小飞的胳膊，眼睛都看直了：“你看那烤包子！表皮都鼓起来了，肯定脆得掉渣！”
“先买肉！” 路哥举着手机导航，熟门熟路往肉店走，“今晚烤肉管够！” 肉店里挂着刚宰好的羊肉，鲜红的肉上还带着点油花，老板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要多少？烤着吃的话，羊腿肉最嫩！”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最后称了十斤羊腿肉、五斤牛腩，老板还额外送了把新鲜的孜然和辣椒面，笑得眼睛都眯了。
采购队伍像 “扫货” 似的，从肉店出来又钻进蔬菜摊 —— 水灵的洋葱、翠绿的青椒、裹着泥土的土豆，还有刚摘下来的西红柿，往袋子里塞了满满两兜。小王女朋友拉着齐雨儿停在水果摊前，买了一整个哈密瓜和一串青提：“新疆的水果甜得能流蜜，等会儿烤完肉吃，解腻！”
最热闹的是卖烤包子和馕的摊位。齐雨儿一口气买了十个烤包子，刚出炉的包子烫得她直甩手，咬一口下去，外皮酥脆得掉渣，羊肉馅混着洋葱的香，鲜得让她眼睛都亮了：“小飞你快尝尝！比咱们丁市的好吃一百倍！” 小飞接过包子，烫得直吹气，嘴里却含糊地说：“好吃！下次还买！”
等大家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回到车上时，每个人手里都还攥着没吃完的零食 —— 有的啃着馕，有的剥着瓜子，有的吸着冰镇汽水，连赶路的疲惫都被这股烟火气冲得一干二净。路哥发动车子，朝着早就选好的露营地开去：“今晚咱们去巩乃斯河边的草地，既能看河景，又能烤肉，明天不用早起，想睡多久睡多久！”
露营地离县城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巩乃斯河的水在夕阳下泛着金波，河边的草地上长满了小野花。大家分工明确，路哥和老周负责搭烤架、生炭火，小王和女朋友清洗蔬菜，齐雨儿和小飞则把买来的肉切成小块，用孜然、辣椒面、盐腌上 —— 肉汁渗出来，混着调料的香，引得人频频咽口水。
炭火渐渐烧得通红，路哥把腌好的羊肉串架在烤架上，“滋啦” 一声，油花滴在炭火上，冒起阵阵白烟，香味瞬间漫开来。大家围在烤架旁，眼睛都盯着转动的肉串，有人忍不住伸手想偷尝，被路哥笑着拍开：“别急！等烤到外皮焦脆才好吃！”
齐雨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夕阳慢慢沉到远处的雪山后面，把天空染成了粉紫色。小飞递过来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还细心地吹了吹：“小心烫，刚出炉的。” 她接过串，咬下一块肉，鲜嫩的肉汁在嘴里爆开，孜然的香混着羊肉的鲜，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终于能好好歇会儿了！” 小王咬着肉串，含糊地说，“这几天净吃泡面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顺着河风飘出去，和烤肉的香、河水的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齐雨儿掏出手机，给汪凯发了段烤肉的视频，配文：“终于吃到正经饭啦！新疆的羊肉太香了！” 很快收到回复：“看着就好吃，多喝水啊，小心上火。”
她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又接过小飞递来的烤包子。远处的烤架旁还在传来笑声，炭火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温暖又鲜活。齐雨儿忽然觉得，之前三天的赶路疲惫，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 为了这口热乎的烤肉，为了这河边的夕阳，为了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却格外真诚的人。
夜色慢慢浓了，星星开始在天上亮起来。大家围坐在烤架旁，吃着烤肉，喝着啤酒，聊着接下来的行程 —— 明天去那拉提草原骑马，后天去巴音布鲁克看天鹅，没有赶路的压力，只有慢慢享受的时光。齐雨儿靠在小飞旁边，看着眼前跳动的炭火，心里满是踏实的暖意。原来最好的旅行，从来不是一路狂奔，而是在抵达后，能有这样一个夜晚，和一群可爱的人，围着烤肉架，聊着天，等着星星布满天空。
03
帐篷外的炭火还留着点余温，晚风卷着烤肉的香气和河水的凉意，把星空吹得格外透亮。齐雨儿和小飞坐在防潮垫上，背后靠着帐篷，手里各攥着一罐冰镇啤酒，易拉罐拉开时的 “啵” 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你说咱们丁市现在是不是已经黑透了？” 小飞喝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微苦的麦香，“我妈肯定又在催我找对象，说我天天在外头瞎晃。”
齐雨儿笑出声，罐口的泡沫沾到嘴角：“我家汪凯估计在跟毛球玩呢，他每天睡前都得给狗梳毛，不然毛能掉一床。” 她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看着里面的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以前看别人旅行得是住星级酒店，吃精致的饭，这趟才发现，坐在草地上喝啤酒看星星，比那些舒服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上学时的糗事聊到工作后的烦恼，从对草原的期待聊到以后想做的事。啤酒一罐接一罐空下去，堆在脚边，晚风把脸颊吹得发烫，连说话都变得比平时大胆。齐雨儿说起刚结婚时和汪凯的拌嘴，笑得直不起腰；小飞聊到第一次独自旅行时迷路的慌张，语气里满是后怕，又带着点小骄傲。
不知喝到第几罐，齐雨儿觉得天旋地转，帐篷的影子在眼前晃成了好几个，她撑着防潮垫想站起来，却差点摔进小飞怀里。“不行了不行了，喝多了。” 她摆着手，舌头都有点打卷，“得回去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骑马了。”
小飞也晃悠悠地站起来，把空啤酒罐塞进塑料袋：“我扶你…… 别摔着。” 他的声音也带着醉意，手搭在齐雨儿胳膊上，力道没轻没重，两人跌跌撞撞地钻进帐篷，连睡袋的拉链都没拉好，就一头栽了进去，意识很快被浓重的睡意裹住。
第二天清晨，齐雨儿是被帐篷外的鸟鸣吵醒的。阳光透过帐篷布渗进来，晃得她眼睛发疼，她伸手想揉眼睛，却摸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 不是睡袋的布料，是人的皮肤。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飞就躺在她旁边，睡得很沉，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关键是 —— 他光着上身，领口的锁骨清晰可见，昨晚穿的 t 恤被扔在帐篷角落，皱成了一团。
齐雨儿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猛地低下头，目光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她的大脑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贴身内衣，原本应该覆盖在外面的运动服竟然都不翼而飞了，而那原本应该包裹着她的睡袋，此刻却被踢到了脚边，帐篷里非常凌乱。
更让她感到尴尬的是，她和他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胳膊还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腰上，这种亲密的接触让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颤，原本搭在他身上的手也像是触电般迅速地缩了回来。
由于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剧烈，把睡在她旁边的小飞惊醒了。小飞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