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李玄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战力尚可,刀法也是绝顶,可惜是刀控人,不是人控刀。”
白河愁疑惑地看向李玄:“大哥,那蚩黎明明越战越强,已经压制住岳天仇了。”
李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那滔天煞气,直视蚩黎的心神。
“他那一套刀法品阶极高,是一套完整的金色品质技能。立意高远,威力惊人。”
“可惜,用刀的人,没学到精髓,境界更是差了一大截。”
“这套刀法的核心,在于操纵天地之威,招式只是其次,关键在于刀意、刀势和心境。”
“讲究的是以我心代天心,以我意代天意,心与刀合,意与天通,方能驾驭天地伟力,发挥出刀法毁天灭地的真正威力。”
李玄指向下方状若疯魔的蚩黎。
“那蚩黎此刻心浮气躁,被刀中戾气影响了心神,看似勇猛,实则已落了下乘。他是被刀的力量推动着去战斗,而非以自身意志去驾驭它。”
“不成通天境,本身难以引动真正的天地之威,全靠刀中积蓄的煞气引发天地共鸣,心境又驾驭不住这股力量,导致刀法用起来不伦不类,空有其形,未得其神。”
“长久下去,必遭反噬。”
白河愁若有所思:“那蚩黎他看似占据上风,实则隐患极大?”
李玄淡淡点头:“若那岳天仇心志足够坚定,能撑过他最凶猛的几波攻击,待其气势由盛转衰,便是反击之机。”
就在李玄话音落下不久,下方的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久攻不下的蚩黎,心中焦躁,虎煞刀传递的戾气越来越盛,双眸泛起赤红之色。
他猛地将虎煞刀高举过头,周身煞气如狼烟般直冲云霄,搅动得天地风云激荡,雷光隐现。
“老匹夫!接我第三招——惊雷!”
他咆哮着,人与刀化为一体,引动天地间的雷霆之力,一道夹杂着暗红煞气的恐怖刀罡,如同九天神雷劈落,悍然斩向岳天仇。
这一刀,携带雷霆之威,仿佛真的要代天行罚。
岳天仇瞳孔骤然收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他狂吼一声,将全身气血灌注于开山斧中,斧身绽放出刺目的土黄色光芒,施展出了他防御最强的一式——不动如山。
轰隆隆——!!!
雷煞刀罡与不动山意猛烈碰撞。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惊天巨响。
烟尘冲天而起,弥漫了整片山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向那烟尘弥漫之处。
迫切想知道这一击,结果如何!
山崖之上,李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蚩黎在强行引动惊雷时,心神意识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断裂。
虎煞刀中的凶戾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反客为主,淹没了他的自我意识。
下方烟尘缓缓散去。
岳天仇单膝跪地,以半截开山斧死死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胸口处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焦黑的边缘还萦绕着丝丝暗红色的煞气,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阻止伤口愈合。
而他对面的蚩黎,状态则更为可怖。
他周身笼罩在暗红色煞气之中,双眼已经完全赤红,看不到丝毫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中虎煞刀震颤不已,煞气如同活物般缠绕舞动。
他已经忘记了战斗的初衷,只是死死地盯着岳天仇,要将眼前的生灵撕碎。
“要分胜负了。”李玄默然。
在他眼中,失去理智的蚩黎,看似气势大涨,实则破绽百出,只是依靠本能在战斗,自我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李玄目光一转,投向了远方天际。
战场边缘,一位手持藤木古杖,身着麻布长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朴,皱纹如同干涸的大地,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如同初生的婴儿,蕴含着万物生灭的智慧。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自然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山川草木的一部分。
正与皇城司一众高手对峙,心中焦急万分的蓝凤凰,见到来人,眸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大巫师!”
她身旁随行的南疆武士,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以额触地,恭敬地齐声呼喊:“拜见大巫师!”
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南疆巫国的精神支柱,地位尊崇无比,连巫王都要以师礼相待的——南疆大巫师。
大巫师的目光温和地扫过蓝凤凰和跪拜的族人,微微颔首。
随即投向场中那煞气冲天,已然神志不清的蚩黎身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惜,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唉……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单纯,太急切了。”
大巫师心中明了。
大乾内乱,苍云二州烽火连天。
皇城司这些天子爪牙千里迢迢而来,目的绝不仅仅是夺取一份血神教秘藏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试探南疆的虚实。
大乾朝廷要平定苍云二州的叛乱,就必须稳住南疆,至少要摸清楚南疆新一代的顶尖力量达到了何种程度,态度如何,是否有实力趁机北上。
蚩黎作为南疆圣子,巫王候选人,手持虎煞刀,修炼七大限,就是皇城司重点观察的目标。
岳天仇刻意挑衅,就是要激他出手,逼他亮出底牌。
蚩黎到底年轻气盛,受不得激,轻易便落入了谋算之中。
一场大战,将虎煞刀的威力,七大限的修炼程度,他自身的心性短板,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皇城司,乃至所有中原势力面前。
有些东西只要你不用,别人就摸不清虚实,就有威慑力。
“这一下,南疆在接下来与大乾的谈判中,怕是就要失去不少主动权了。”
大巫师心中暗忖。
底牌被人看清,谈判的筹码自然就少了。
但他又不得不出手。
南疆地处偏僻,资源和人口都远不能与中原相比。
底子薄,经不起折腾。
若是任由蚩黎彻底失控,甚至折损在此,对南疆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他必须保住蚩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