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其言,观其形,凌天看出来他是豁达、豪迈之人,微微颔首语气从容道。
“擅酒之人,理当如此!”
那人似乎十分赞许他的话,借着酒性继续说道。
“小子,你叫凌天是吧?道衍的徒弟,道字辈中,唯有你师傅颇有些道行,其他五个碌碌之辈,老夫看不上眼!”
凌天先是一愣,心中凛然,自己的名字他怎么知道,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年岁相仿,却自称老朽,言语之中似乎和自己师傅同辈,随即恭恭敬敬打一问询。
“前辈慧眼,晚辈正是凌天,听您的口气,似乎与家师有些交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听闻此话俊俏的脸上露出些许追忆,只是一闪而过,最后发出爽朗的笑声,神叨叨的回答道。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至于名字嘛,许久无人问津,老朽都忘却了,就叫我方外客吧!”
显而易见都是托词,直觉告诉自己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人家不愿保通名姓,凌天也不好深问。
两人都想着心事,本就空旷的决斗场上,此刻愈发的寂静。
“出手吧,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人慵懒的站起身来,突兀的声音萦绕在凌天耳旁,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却没有过多解释,凌天便没有多想,不多时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再次深施一礼,不卑不亢说道。
“请前辈赐教,小子放肆了!”
说罢脚尖一点,动若脱兔一般,叠云步早已炉火纯青,身体化作一道道虚影,就见角斗场上铺天盖地都是凌天的身影。
因为速度过快,音爆声此起彼伏,兔起鹘落一般朝那人发动猛烈的进攻。
那人稳稳颔首,流露出赞许的神情,身体却是岿然不动。
任凭凌天拳打脚踢,还是肘击腿扫,他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般,提前预判,稳稳接住。
最让凌天骇然的是,引以为傲的肉体此刻不值一提,势沉力猛的攻势轻而易举便被卸掉了九成,剩下一成力也跟打在棉絮上一般。
显然看似随意的格挡,却是最完美的防御,没有极高的战斗天赋,以及对武道法则深刻掌控根本就做不到!
凌天大脑飞速运转,随即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以手为刀,一记手刃突击而出,毫无疑问,再次被那人从容接住。
凌天不惊反喜,手刃化拳,五重应龙之力一股脑被灌入掌心,那人显然没有防备到这一手,稳如老狗的身体一阵趔趄,咯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望着有些红肿手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诧异,惊奇的打量着凌天,轻声笑道。
“小子有点意思,不像你老师那般木讷,有力使力,无力使智,再来!”
凌天一招得逞,自然步步紧逼,在五重应龙之力的加持下,举手投足间空气都为之一滞,一力降十会简单粗暴,疾风骤雨般的进攻,对手多少有些狼狈,可丝毫失败的颓势。
凌天不由得嘴角苦涩,在如此高强度的输出下,哪怕是他也坚持不了太久,浑身肌肉隐隐作痛,心有所想难免有些分神。
这些自然逃不过对手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身体陡然消失,凌天暗道不好,毫无防备之下就觉得后脑勺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凌天苶呆呆的艰难转过头来。
笑吟吟一张帅气的面庞,正是化名方外客的少年,凌天只觉得额角冷汗冒出,这一击但凡他用尽全力,自己早死多时!
那人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下意识的打开腰间的酒葫芦,刚要喝上几口,才记起里面的酒都喝光了,只好干巴巴的咽了咽口水,见凌天一脸死灰的表情,不由得哑然安慰道。
“小子不必这副姿态,现如今我这道印迹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你既然能打败项鸿,击败我绝非难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再者你又是道衍的徒弟,我便解一解心中的疑惑,免得你道心蒙尘,再毁了这身筋骨!”
说罢也不在意凌天的反应,悠哉的盘坐在一旁,眼神有意无意的盯向虚空,话锋一转,口中传出冷漠的声音。
“有些话出老夫之口,凌小子听得,你们这些酒囊饭桶之徒不配知晓!”
浑身气势陡变,凌冽的目光中一道厉芒闪过。
于此同时,巍峨的城墙上,那镜像开始变得模糊,最后便消失不见。
众人不明所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三位城主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风轻扬,那目光让他浑身栗抖,那是触及灵魂的恐惧,回忆起方才的话,不由得惨然一笑,垂头丧气的说道。
“本是同辈中人,不曾想他已经远远将我们甩在身后,如今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不约而同,几人脸上都露出羞愧的神情,身躯在此刻也显得有些佝偻。
风灵祖地 隐仙居
这是一处古朴幽静的三进小院,青石铺地,上面长满了青苔,显然少有往来。
虚掩着一扇简朴的木门,门前站定一人,正是从宗族禁地赶来报信的老道,门虽然敞着,他依旧轻轻扣打门环,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多远,可里面却无人答言。
稍等了片刻,老道不免有些急躁,来回踱步,刚想再次扣门。门内传来低沉苍迈的声音。
“此事吾已然知晓,你速速回去,有你四人镇守,足矣!”
声音不大却有着无上的权威,老道自然是深信不疑,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欲离去隐约中听到里面有谈笑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隐仙居中住着风灵族的三位老祖,只是太上大族老和二族老,因为一些原因踪迹不见,只剩下太上三族老在此居住,如今是在与何人交谈呢?
虽然好奇,却不敢停留转身离去。这老三位是整个巽风城的底蕴,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神谕自然不可违背!
顺着青石板继续往里走,是第一进院子,前院空旷引人注目的除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树外,就是一个挂着几个葫芦的藤蔓架子,架子下面是一张石桌石凳。
此刻石桌周围对面坐着两个人,上垂首那位衣着麻布衣服,足蹬草鞋,看年岁已经很老了,浑身皱纹堆累就跟干树皮一般,皱巴巴的大脑袋上,零散的长着几缕头发,扎了一根小辫甩在身后,脸大如斗,小眼溜圆,酒糟鼻子,鲶鱼嘴,草包肚子大的都出了号。
方才说话的正是此人,风灵族的太上三长老——风佑德。
大阵里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知晓,鉴于那家伙的恐怖,本想着一探究竟,可架不住眼前之人的劝阻,这才三言两语将老道劝退,可心里并不把握,想到这没好气的说道。
“真不知道老夫怎么想的?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了呢!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老小子可别坑我。”
下垂手那人身穿黑布长袍,袍领子立着似乎刻意遮盖着相貌,一头雪染霜刻的长发,年纪自然也不在小,肌肤却极为细嫩,显然也是修行有术。闻听此言毫不在意,反而唏嘘的说道。
“怎么说你也是风灵族的老大辈,自信一点,那畜生不但被混沌风眼镇压,又有四个天人境修士坐镇的清霄阊阖镇狱大阵,它作不了妖!”
风佑德仔细一琢磨觉得他说的在理,只是这话让他很不自在,冷哼一声。
“你小子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许久不曾见面,你这口气是越来越狂了,堂堂兽皇神逆,在你嘴里倒成了畜生了!”
黑袍人倒是没有反驳,思虑许久,幽幽叹了口气,望向城门口的方向,语气有些忌惮道。
“正因为它是神逆,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