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福临山彻底笼罩，只有演武坪中央的篝火还在噼啪燃烧，映得周围弟子们的脸庞忽明忽暗。大战前夜的空气格外凝重，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压抑，弟子们手中的武器泛着冷光，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林砚站在队伍前列，身旁的苏清欢正悄悄整理着腰间的符箓袋，指尖反复摩挲着袋口的绳结 —— 那里面装着最后一批抗血魔符，若是明日大战符箓耗尽，后果不堪设想。他抬头望向演武坪入口，玄机子与丹霞真人正并肩走来，玄机子手中的木杖拄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丹霞真人则握着赤红拂尘，拂尘的丝线在火光中微微颤动，显然也在为明日的大战忧心。
“诸位道友，今夜召集大家，是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玄机子走到篝火旁，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子，有福临山的老弟子，也有丹霞派赶来支援的新面孔，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紧张，“明日，赤血魔将就会带着百余名魔修攻山，他们想要夺取聚灵玉，激活万魔窟灵脉网络，吸干周边千里的灵脉。到那时，不仅我们会身死道消，山下的凡人村落、周边的仙门，都会被魔气吞噬，无一幸免。”
篝火噼啪作响，玄机子的话让原本就凝重的氛围更加压抑。一名年轻的福临山弟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他的家人还在山下的村落里，若是灵脉被吸干，家人恐怕也难逃一劫。
“我们退无可退！” 玄机子突然提高声音，木杖重重敲在地上，“身后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守护的苍生，若是连这里都守不住，我们修炼多年，又有何意义？明日一战，无论生死，我们都要站在聚灵阵前，用手中的武器，挡住魔修的每一步进攻！”
“挡住魔修！守住家园！” 一名丹霞派弟子突然大喊起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充满了坚定。紧接着，更多的弟子加入进来，呐喊声如同惊雷般在演武坪上空炸开，驱散了些许压抑的氛围。
丹霞真人上前一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玄机子道友说得对，我们退无可退。我丹霞派与黑风谷有不共戴天之仇，落霞观百余名师弟的血，不能白流！明日，我会亲自迎战赤血魔将，丹霞派的弟子，要与福临山的道友并肩作战，若是有人敢临阵退缩，休怪我拂尘不认人！”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但我也向大家保证，只要我们能击退魔修，丹霞派与福临山永为盟友。日后无论哪一方有难，另一方必定倾力相助，绝无二话！”
“并肩作战！永不退缩！” 弟子们再次呐喊起来，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篝火似乎也被这股士气点燃，火焰猛地窜起三尺高。林砚看着身边群情激昂的弟子，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 他知道，士气高涨固然重要，可明日面对的是金丹期的赤血魔将与百余名魔修，仅凭士气，恐怕难以取胜。
动员大会结束后，弟子们陆续散去，各自回到岗位准备。林砚正打算跟着苏清欢去检查防御阵，却被玄机子叫住：“林砚、清欢，你们跟我来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玄机子的脚步，朝着清霄阁走去。
清霄阁内，烛火摇曳，玄机子从书架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内铺着红色的绒布，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静静躺在上面，镜面泛着淡淡的灵光，镜缘处刻着复杂的灵纹 —— 正是清霄阁的秘宝，道心镜。
“林砚，这枚道心镜，今日便交给你。” 玄机子将锦盒递到林砚面前，语气郑重，“赤血魔将修炼血魔大法多年，不仅擅长近身搏杀，还会用幻术干扰修士的心神。此镜能映照心魔，若是他用幻术偷袭你，只需将灵力注入镜面，便能破除幻术，还能短暂反噬他的心神，为你争取反击时间。”
林砚双手接过锦盒，指尖触碰到铜镜时，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他郑重地对玄机子行了一礼：“多谢长老信任，晚辈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明日定用道心镜破了赤血魔将的幻术！”
玄机子点了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的传讯符，递给苏清欢：“清欢，这是丹霞派的紧急传讯符，是丹霞真人方才交给我的。明日大战若是出现危急情况，比如魔修突破防御阵，或是赤血魔将动用灭灵鼎破坏聚灵玉，你便捏碎传讯符，丹霞山会立刻派弟子赶来支援。”
苏清欢接过传讯符，符纸入手温热，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烈灵力波动。她将传讯符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对玄机子说道：“长老放心，晚辈定会谨慎使用，绝不让聚灵玉出现任何闪失。”
“你们二人，是福临山的未来。” 玄机子看着眼前的两人，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信任，有期待，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明日大战凶险，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若是情况不对，保住性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们还在，福临山就还有希望。”
林砚与苏清欢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从清霄阁出来时，夜色已深，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苏清欢看着身旁的林砚，轻声说道：“有了道心镜与传讯符，明日大战，我们应该能多几分胜算。”
林砚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聚灵玉所在的方向，语气沉重：“玄机子长老越是信任我们，我们身上的担子就越重。赤血魔将心思缜密，明日他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阴谋，我们不能有丝毫松懈。而且……” 他顿了顿，想起后山所剩无几的灵草，“我们的符箓只能支撑明日一战，若是魔修拖延时间，我们根本没有后续的补给。”
苏清欢沉默了，她知道林砚说得对，只是不愿在大战前夜说出来，影响彼此的心态。两人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不断回响。
回到住处后，林砚将道心镜放在桌上，借着烛火仔细观察。镜面光滑如冰，能清晰映照出他的脸庞，可当他将一丝灵力注入镜面时，镜中的影像突然扭曲，浮现出一道模糊的黑影 —— 那是他内心深处对大战的恐惧，被道心镜映照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收回灵力，镜中的黑影渐渐消失。
“明日，一定要赢。” 林砚轻声对自己说道，可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安。他不知道，明日的大战，他们究竟能有多少人活下来，也不知道，聚灵玉能否守住。夜色渐深，林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有手中的道心镜，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灵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希望，却又显得那么脆弱。
而在黑风洞外，赤血魔将正站在魔修队伍前，手中的灭灵鼎泛着漆黑的光芒。他看着远处福临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明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聚灵玉，我势在必得！” 百余名魔修同时发出阵阵嘶吼，魔气在他们周身凝聚，形成一道黑色的气浪，朝着福临山的方向蔓延而去。大战的序幕，已在不知不觉中拉开，只待明日黎明，便会迎来最残酷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