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阳光正好。连续几天的加班加点，项目最棘手的部分总算告一段落，部门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连空气似乎都比前两日清新些许。
林浩专注地敲着代码，完成一个模块后，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空了。他起身准备去接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斜对面。
赵晓薇正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发呆，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神情似乎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一项重要工作后的放松。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上林浩的目光。
林浩心里一跳，下意识想躲闪，但这次却奇迹般地稳住了，甚至下意识地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他发现，经过几次接触，尤其是那次还算成功的午餐后，他面对赵晓薇时的那种过度紧张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点点。
赵晓薇也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代码写完了？”
“嗯，刚告一段落。”林浩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去接点水。”
“我也去。”赵晓薇很自然地拿起自己的粉色保温杯，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茶水间。气氛并不尴尬，有一种共事已久的同事间特有的自然。
接水的时候，赵晓薇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林浩，上次真是多亏你帮我理清了那个oAuth2.0的调用流程，不然我可能还要折腾好久。”
“举手之劳而已，别客气。”林浩看着水流注入杯中，客气地回答。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可是帮大忙了。”赵晓薇笑了笑，按下热水键，氤氲的水汽微微模糊了她的镜片，“感觉你好像什么都懂，代码写得好，游戏也玩得那么厉害。”
又提到游戏了。林浩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没有……就是业余爱好，瞎玩。”
“太谦虚了。”赵晓薇接满水，盖上杯盖，转过身面对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我挺好奇的，像王者荣耀那种游戏，感觉操作好复杂，节奏又快，你是怎么玩得那么好的？需要记很多东西吧？”
这话题落在林浩的舒适区里了。一提到游戏，他的话匣子就容易打开，社恐属性也会暂时下线一部分。
“其实……也还好，熟能生巧。”他组织着语言，和赵晓薇一起往工位走，“主要是意识和对英雄的理解吧。比如什么时候该支援，什么时候该带线，阵容怎么搭配……”
他简单地说了几个基础概念，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
赵晓薇听得很认真，不时点点头，虽然有些术语她可能不太明白，但并没有打断他，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求知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听起来就好难。”听完林浩的简述，她感慨道，“我最多只能玩玩那种很简单的消消乐或者种菜游戏。”
“消消乐也挺好的，放松。”林浩笑了笑。
“嗯，也是。”赵晓薇也笑了，“那……你平时除了打游戏，周末都喜欢做些什么？”
两人此时已走回工位区，但并没有立刻坐下，就站在工位间的过道旁闲聊了起来。
“周末啊……”林浩思考了一下，他的周末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就……在家休息，看看电影，或者……继续打游戏？”
他的人生轨迹简单得像一条直线，公司、宿舍、峡谷，三点一线。
“很充实啊。”赵晓薇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觉得他宅的意思，反而很自然地说，“我周末有时会去逛逛书店，或者看场话剧什么的。最近有部悬疑剧口碑好像不错。”
“哦，是吗……”林浩对这方面了解甚少，只能干巴巴地回应。
“嗯。”赵晓薇点点头，很自然地将话题又引了回来，语气轻松，“看来想跟上你们高玩的节奏，我还得再练练。说不定哪天我鼓起勇气下载了游戏，还得拜托你这位大神带我呢？当然，我保证不坑……尽量。”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眼神里带着笑意和期待。
又来了，这种带着些许试探的靠近。林浩能感觉到赵晓薇对他的好感，这种温和而不带压迫感的方式，让他很难生出反感，只是社恐的本能依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呃……行啊，如果你真想玩的话。”他含糊地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带妹打游戏……那压力恐怕比写代码还大吧？万一没打好岂不是很丢人？
“那我可记住了哦。”赵晓薇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到时候别嫌我笨就行。”
这时，有其他同事也过来接水，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林浩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那……我先回去忙了。”他匆忙说了一句，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
赵晓薇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轻轻握了握手中的保温杯，也缓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她看得出林浩的紧张和逃避，但她并不气馁。这种缓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至少，他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看到她就像看到洪水猛兽了，不是吗？
午休铃声响了。
周围的同事开始起身，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林浩还在为刚才的“高强度”社交心有余悸，打算等人少点了再去便利店买个饭团解决。
“林浩，”赵晓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拿着自己的手提包，站在他的工位旁，语气自然又随意，“一起去吃午饭吗？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面馆，听说招牌牛肉面很不错。”
又……又是午餐邀请？
林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单独吃饭……虽然上次体验不算坏，但每次都需要他做一番心理建设。
他张了张嘴，社恐的本能让他想寻找借口拒绝：“我……”
“那家店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赵晓薇仿佛预判了他的反应，温和地补充，语气让人难以拒绝，“而且，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游戏的事，感觉好有趣，我还想再多听听呢？比如……你最喜欢用哪个英雄？”
她再次用了“请教问题”这个屡试不爽的借口，眼神清澈而真诚，没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林浩看着她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对方如此真诚，一再拒绝似乎太不近人情。而且，只是吃个饭，聊聊天……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上次不也安全度过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好、好吧。”
“太好了。”赵晓薇脸上的笑容加深，“那走吧？”
林浩站起身，拿起手机和工卡，跟着赵晓薇走出了办公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只是吃面，只是吃面，聊游戏，没问题……顺便，可以想想晚上和“破军”兄弟双排用什么英雄比较好……
他的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个网络另一端，操作犀利、说话带着奇特腔调的“好兄弟”。现实中的午餐，和网络上的并肩作战，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处模式，让他简单的生活，似乎正一点点变得……丰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