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无光,正是潜行突袭的绝佳时机。在距离风陵渡数十里外,日军楔入抗日根据地边缘的重要前沿据点——辛庄,此刻却亮着几盏昏暗的灯火,如同黑暗中的孤岛,透着一股不祥的宁静。庄内驻守着日军一个小队和伪军一个连,依托加固的院落、地堡和纵横的交通壕,构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死亡的阴影正从黑暗中悄然合围。
子夜零时,万籁俱寂。辛庄东北方向五里外的一处高地上,楚云飞披着厚重的军大衣,矗立在临时设立的炮兵前进观察所内,手中的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辛庄模糊的轮廓。他身旁,炮兵连长手握秒表,神情肃穆,几名观测兵正借着微光,最后一遍核对着射击诸元。观察所里,只有寒风呼啸和电台耳机里偶尔传来的电流嘶嘶声,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各炮位报告,准备完毕!”炮兵连长低声汇报。
楚云飞抬起手腕,夜光表针指向零点十分。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着话筒,声音低沉而清晰,斩钉截铁:“‘断钉’行动,开始!炮兵群,三发急速射,放!”
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咚!咚!咚!……”
远处黑暗的山坳里,358团集中起来的数门迫击炮和山炮,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发出沉闷而威严的怒吼!炮弹划破寂静的夜空,带着尖锐的死亡呼啸,如同冰雹般砸向辛庄据点!
“轰!轰!轰!……”
顷刻间,辛庄被火光和爆炸声吞噬!预设的打击目标——庄口的碉堡、外围的铁丝网、照明塔、以及日军营房区,接连腾起巨大的火球,土木碎片夹杂着硝烟冲天而起!剧烈的爆炸声在群山间回荡,瞬间将死寂的夜晚撕得粉碎!庄内的日伪军从睡梦中惊醒,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哨子声、杂乱的枪声响成一片。
“打得好!”楚云飞通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弹着点,“延伸射击!覆盖庄东侧预设雷区前沿,为突击部队清扫通道!注意避开庄内可能关押民房的位置!”
炮火开始按照预定计划,向庄内纵深和侧翼延伸,精准地犁过日军的防御阵地,为即将到来的步兵突击开辟道路。
几乎在炮击开始的同时,辛庄西南侧那条干涸的河床里,如同鬼魅般冒出了无数黑影。李云龙亲自率领新一团一营的精锐,利用炮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距离庄子不足百米的地方。战士们匍匐在冰冷的河床上,刺刀上膛,手榴弹拧开了盖,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被炮火映红的庄子。
“他娘的!老楚这炮打得真带劲!”李云龙压低声音,兴奋地对身旁的张大彪说,“看见没?东边那个高房子,像是鬼子的指挥部!炮火一停,二连给老子猛冲那里!一连从左边绕,打掉那个冒火的机枪工事!三连跟老子从河床直插庄子中心!动作要快,趁鬼子被炸懵,捅他心窝子!”
炮击进行了整整二十分钟,骤然停止。战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燃烧物的噼啪声和伤兵的哀嚎。这种寂静,比持续的炮击更令人窒息。
“吹冲锋号!”李云龙猛地抽出驳壳枪,嘶声怒吼!
“滴滴答滴滴——”
嘹亮激昂的冲锋号刺破夜空!
“同志们!冲啊!杀鬼子!”李云龙身先士卒,第一个跃出河床,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辛庄!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西南侧骤然爆发,新一团的战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跟着他们的团长,冲向硝烟弥漫的庄子!
庄内的日军毕竟训练有素,最初的混乱后,残存的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迅速依托残垣断壁组织起抵抗。机枪火力点喷出毒蛇般的火舌,企图封锁八路军的进攻路线。
“机枪!给老子敲掉它!”李云龙一边冲锋一边大吼。
新一团的机枪手迅速架起歪把子机枪,“哒哒哒……” 精准的点射压制住日军的火力。突击队员利用弹坑和废墟,交替掩护,迅猛接近。手榴弹像雨点般投入日军的掩体,近战瞬间在庄内的街巷、院落中爆发!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
楚云飞在观察所里,紧张地注视着战局。他看到新一团成功突入庄内,但日军的抵抗异常顽强,庄中心的核心工事火力依然凶猛。他立即呼叫炮火:“炮火延伸,覆盖庄中心区域,坐标xxx, YYY!五发急促射,掩护步兵突击!”
“嗵嗵嗵……” 炮弹再次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日军核心阵地周围,炸得砖石横飞,有效压制了日军的火力。
与此同时,在辛庄通往汾阳公路的咽喉要道——黑石峪,孙大勇率领的358团打援营也已进入预设伏击阵地。官兵们趴在冰冷的战壕里,枪口对准公路,聆听着远处辛庄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至关重要,必须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这里,挡住任何企图增援辛庄的日军。
辛庄之内,李云龙部与守敌展开了逐屋逐院的惨烈争夺。日军困兽犹斗,拼死抵抗。张大彪带领突击队,一次冲锋被打退,再次组织强攻,最终用炸药包炸塌了一处坚固院落的后墙,突入了日军的核心防御圈。李云龙光着膀子,挥舞着大刀片,亲自带队与日军进行白刃战,杀得浑身是血,状若疯虎!
战斗异常残酷,但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进攻者倾斜。楚云飞的炮火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为李云龙的突击部队扫清了一个又一个障碍;而李云龙部的悍勇冲锋,则将炮火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这一对风格迥异的指挥官,在这血腥的夜晚,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步炮协同攻坚战。
庄内日军的抵抗正在土崩瓦解,但最关键的核心碉堡仍在喷吐着火舌。而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隐约传来了日军增援部队卡车的马达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