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枪声如同冰雹般砸在马库斯小队临时寻找的掩体上，溅起一蓬蓬泥土和碎石。
“卧槽！弗兰克！弗兰克你怎么样！”
一名队员惊恐地看着身边那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此刻却化作一堆装备和白色盒子的战友，声音都在发颤。
在现实中，他们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面对真枪实弹也能保持镇定。
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没有哀嚎，没有流血，死亡来得如此突兀而又干净，干净到令人毛骨悚然。
“别发呆！还击！”
马库斯怒吼着，试图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将手下拉回现实。
他架起hK416，朝着山坡上火光闪烁的位置奋力还击，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而且枪法精准得可怕，将他们死死地压制在原地，根本抬不起头。
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法，在这里似乎大打折扣。枪械的后坐力、子弹的下坠、风速的影响……所有在现实战场上凭本能就能修正的参数，在这个“游戏”里都变得陌生而僵硬。
“不行！我们被压制了！柯林！你们那边怎么样？”
马库斯在通讯频道里大喊。
另一边，柯林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他带领的“磐石安保”小队，虽然也都是从街头斗殴中筛选出来的狠角色，但他们的战术素养和心理素质，比马库斯手下的前雇佣兵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彻底乱了阵脚。
有的人吓得只敢躲在树后胡乱开枪，有的人甚至忘记了如何更换弹匣。
“保持阵型！两人一组，交替后撤！寻找新的掩体！”柯林冷静地下达指令，同时精准地用短点射击倒了一名企图从侧翼包抄的敌人。
然而，他的专业指挥，在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可以指挥士兵，却无法瞬间教会一群混混如何成为士兵。
战局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在文森精心安排的“教官”AI小队面前，这两支在现实世界里足以横扫一片街区的武装力量，脆弱得如同纸糊。
一个又一个队员在惊呼和咒骂声中变成盒子。
马库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不是没打过败仗，但他从未败得如此窝囊。
“轰！”
一枚手雷精准地落在他和最后两名队员的藏身处。
巨大的轰鸣声中，马库斯的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血红，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
会议室里，马库斯猛地摘下头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还完整地活着，那种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恐怖感觉，却依旧残留在他的神经末梢。
紧接着，柯林和其他人也纷纷摘下了头盔。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难以置信。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地寂静，只能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这……这他妈的……”
一个前雇佣兵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我……我刚才死了？”
“太真实了……”
柯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眼中却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后坐力的反馈，子弹飞行的声音，受伤时的痛感……除了不会真的死亡，这和真实的战场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一名顶级的军事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套“训练设备”的价值。
无限制的实弹对抗。
零成本的伤亡演练。
可以模拟任何地形和极端环境。
这简直是所有军事指挥官梦寐以求的终极训练场！
“文森先生！”
柯林猛地转向文森，语气激动到难以自持，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东西……它不是儿戏，它是神迹！有了它，我可以在三个月内，把那群新兵蛋子训练成真正的精锐！”
马库斯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同样意识到了这东西的恐怖潜力。
“没错！”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们可以反复演练各种战术，协同作战、室内清剿、人质解救……任何我们能想到的情况！而且不用担心任何人员损失！我的天，这能省下多少抚恤金和训练经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文森，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文森先生，我请求您，将这套设备列为我们‘117街区警察局’的日常训练项目！”
“我们‘磐石安保’也一样！”
柯林立刻附和。
文森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刚才的自定义训练局，是他专门设置的高等级难度，对于刚入游戏的新手绝对是地狱难度，这种体验感对于这些专业人员来说，吸引力之大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可以。”
他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你们两个部门的所有战斗人员，每天必须在里面完成至少四个小时的训练。训练成绩，将直接与你们现实中的薪水和奖金挂钩。”
“没问题！”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过，我也有我的规矩。”
文森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视众人，缓缓说道：“你们在里面的主要任务是训练。但既然是战场，就会有战利品。你们缴获的所有武器、弹药、装备，都归你们自己支配，可以用来武装自己，也可以卖给系统商店换取科恩币，购买更好的装备。你们在里面的装备越好，训练效果和生存率就越高。”
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这不仅是训练，还能在“游戏”里挣钱换装备，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差事。
“但是……”
文森话锋一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黄金制品、机密文件、高级电子元件以及其他我指定的特殊物品，都必须无条件上缴给我。”
文森的目光扫过柯林和马库斯，
“你们可以保留普通战利品带来的收益，但这些高价值物品，属于公司资产。谁敢私藏，后果自负。”
“明白！”
“绝对没问题！”
柯林和马库斯没有任何犹豫。
对他们来说，这套系统的核心价值是训练，那些所谓的“战利品”只是训练的附属品，用来更新装备，更好地进行下一轮训练而已。至于那些黄金，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堆没有实际意义的数据，上交给老板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在他们眼中只是“数据”的东西，对于文森来说，意味着什么。
打发走了兴奋不已的马库斯和柯林，文森独自一人留在了空旷的会议室里。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场里，那些前雇佣兵和安保人员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讨论刚才的“战斗”，脸上洋溢着一种找到了新玩具般的兴奋。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文森的大脑。
他之前的所有计划，都是以自己为核心。
他一个人进入“暗区”，像一个勤勤恳恳的矿工，冒着生命危险，从游戏世界里挖掘出一块块金砖，再带到现实世界，兑换成真金白银，用来养活他手下这支越来越庞大的队伍。
这个模式，效率太低了。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每天不眠不休，他一个人能带出的资源终究是有限的。
随着他现实中势力的扩张，这支队伍的开销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他会入不敷出。
但现在……
为什么不能反过来？
既然现实世界的势力需要游戏世界的资源来供养，那为什么不能让现实世界的人，进入游戏世界，为自己创造资源？
他手下有马库斯带领的，纪律严明的“社区警察”。
有柯林正在打造的，悍不畏死的“磐石安保”。
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战斗人员，他们适应“暗区”的节奏，远比普通玩家要快得多。
让他们进入游戏，不是去郊游，不是去体验，而是去工作！
去执行任务，去清扫地图，去搜刮一切有价值的物资！
文森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闪耀着金光的产业链。
现实世界的人员，进入游戏世界进行高效的“打金”作业。
他们获取的海量物资和科恩币，通过文森这个唯一的“中转站”，源源不断地变成现实世界的黄金和信用币。
而这些变现的财富，又可以用来招募更多的人手，购买更精良的装备，进一步扩大现实世界的势力。
势力越大，能投入游戏世界的“职业打金团”就越多。
而“打金团”越多，产出的资源就越多，能变现的财富也就越多……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个可以自我循环、无限扩张的盈利模型！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生意了。
这是一台横跨了虚拟与现实两大世界的……超级印钞机！
而他，文森，就是这台印钞机唯一的掌控者。
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很好。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孤军奋战的玩家。
他是一个拥有数十名职业军人作为员工的……黑心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