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我不是骗子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联络人、商人和黑市掮客，最后困惑地看向文森，“谁是老贾？”
“阿贾克斯，”真寻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农场地图的boSS，卡莫纳卫士团的指挥官。”
“哦——那个传说中的农场男团头子啊！”我不是骗子恍然大悟，“老大，你不会是想说，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去农场刷boSS吧？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刷的，掉的东西又不值钱，那一身暗绿色的军装，狗都不要。”
战车却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刷boSS好啊！我就喜欢干boSS！比跟那帮山谷老六对狙有意思多了！走走走，现在就去，我把我的Saiga-12换上独头弹，一枪一个，把他们那个男团全给扬了！”
文森没有理会两个活宝的吵闹，只是平静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们四人小队，如同上班打卡一般，准时准点地出入农场。他们把汽车旅馆当成了家，把马厩当成了后院，把装卸区当成了食堂。他们清空了一局又一局的玩家，打跑了一批又一批的游荡者，我不是骗子搜刮到的棕色项链和金戒指都快能凑成一副扑克牌了，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阿贾克斯，连同他那标志性的红色贝雷帽和精英卫队，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仿佛整个农场，根本就没有boSS这个人。
“操，这老贾是跑路了吗？”又一次清空了汽车旅馆后，我不是骗子一脚踢开一个空的装备箱，烦躁地说道，“咱们在这儿浪费了一天时间了！有这功夫，回山谷随便杀两个四套仔，都比这赚得多！”
“确实有点奇怪，”真寻也皱起了眉头，“按理说，阿贾克斯的刷新率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这么久都碰不到一次。我查了论坛，其他小队的人还是见过男团的，貌似只有我们从未给见过阿贾克斯。”
战车也有些泄气，他扛着霰弹枪，无聊地对着旅馆的墙壁比划着：“没劲，连个能打的都没有。”
连续几天轻松惬意的“摸鱼”，已经让最初的放松感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聊和空虚。高强度的战斗固然让人疲惫，但毫无挑战的碾压，同样让人提不起劲。
看着即将破晓的天色，文森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今天就到这吧，都下线休息。”
“总算能歇了。”我不是骗子第一个响应，身影瞬间从整备室里消失。
“老大，明天还来农场吗？”战车问道。
“再说。”
战车和真寻也相继下线。空旷的整备室里，只剩下文森一个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退出游戏，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地图界面上那张熟悉的农场地图，陷入了沉思。
阿贾克斯的失踪，太反常了。
一个地图的常驻boSS，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除非……他的出现，需要某种特殊的触发条件。而在正常的“战术行动”模式下，他们已经穷尽了所有可能，却依然一无所获。
那么，答案或许只剩下一种可能。
文森退出了战术小队，将身上所有的装备都存入仓库，然后点开了另一个许久未曾单独使用过的模式。
【游戏模式：伪装潜入】
【匹配地图：农场】
【正在进入战局……】
光影变幻，当文森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了农场南部的悬崖边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破旧的夹克，手里拿着一把半旧的SKS步枪，口袋里只有两个备用弹匣和一卷绷带。
典型的游荡者开局。
他没有急着去搜刮物资，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了地图，查看战局剩余时间。
【剩余时间：06:13】
时间不多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时间点。他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搜刮，而是为了观察和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想。
他沿着悬崖边的小路，不紧不慢地朝着地图中心的汽车旅馆走去。就在他路过一片小树林时，一个同样穿着游荡者服装的Npc从树后走了出来。
文森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手中的SKS。在伪装潜入模式下，其他的AI游荡者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但彼此之间也相当冷漠，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文森的预料。
那个游荡者Npc在看到文森后，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甚至还主动抬手打了个招呼。
“嘿！是你啊！乔木镇的大老板！”
文森愣住了。
大老板？他是在叫我？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游…荡者已经自来熟地凑了上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一把崭新的Saiga-12霰弹枪，兴奋地说道：“老板，你看！我昨天从你店里换的这把枪，简直太好用了！刚才在谷物交易站，我一枪就干翻了一个想抢我东西的家伙！谢谢你啊！”
文森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念头瞬间划过。
乔木镇……杂货店……
他明白了。
在现实中，他所经营的那个“来生”杂货店，在游戏世界里的投影，就是乔木镇的物资供应点。他通过安德森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向这个世界输送着物资、武器、装备，而这些东西的最终流向，就是这些最底层的游荡者Npc！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意只是单纯的买卖。却没想到，这些看似没有感情的Npc，居然会因为这些交易，对他产生了好感！
“那个……乔木镇的净水器也是你装的吧？我老婆让我替她谢谢你，我们现在终于能喝上干净水了！”另一个路过的游荡者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感激。
“老板！下次有好用的步枪记得给我留一把！”
“老板，我这儿有块金表，您看看能换多少子弹？”
一时间，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游荡者，在看到文森后，都主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他打着招呼。他们不再是之前那种冷漠麻木的AI，而变成了一群热情淳朴的“村民”。
文森看着这群人，再看了看自己伪装者的身份，心中涌起一股荒诞而又奇妙的感觉。
如果有好感度系统的话，他现在在农场游荡者阵营里的声望，恐怕已经从“中立”刷到了“友善”。
就在这时，战局的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五分钟。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地图上，凭空刷新出了更多的游荡者Npc，他们的数量甚至比战局刚开始时还要多。他们三三两两地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目标明确地奔向那些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区域——汽车旅馆、马厩、装卸区……
他们熟练地在玩家和其他Npc的尸体上翻找着，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被带走的武器、防弹衣、背包、战利品，一件件地扒下来，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哼着小调，心满意足地朝着地图边缘的空气墙走去，随后消失不见。
文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暗区世界的经济循环，原来是这样运作的。
玩家在战局中阵亡，或是来不及带走的物资，并不会被系统直接“刷新”掉。而是会在战局的最后时刻，由这些“清道夫”一样的游荡者回收。他们将这些战利品带回乔木镇，卖给自己的杂货店。然后，杂货店再将这些二手装备进行分类、标价，卖给其他的玩家和Npc。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而他，正是这个闭环中，最核心的枢纽。
【战局已结束】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但文森并没有像其他伪装者一样被强制传送出去。他依然站在原地，仿佛拥有这张地图的最高权限。
他若有所思地朝着乔木镇的方向走去。他有预感，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穿过熟悉的麦田，就在他即将抵达小镇入口时，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形略显单薄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路口。她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检查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眉头紧锁。
是她，乔木镇的医生，艾薇塔。
艾薇塔似乎也注意到了文森，她站起身，看到文森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散散步。”文森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艾薇塔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你之前送来的那些磺胺粉和手术包，救了很多人。”
“举手之劳。”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艾薇塔似乎有什么心事，她欲言又止，几次看向文森，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说。”文森言简意赅。
“我的父亲……他失踪了。”艾薇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是一名药物学家，曾经也是北方阵线的一员。南北战争后，他被派到农场地区进行生态环境的研究，但从两周前开始，我就彻底失去了和他所有的联系。我打听过很多人，但他们都说不知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递给文森。照片上，是一个戴着眼镜、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背景是农场的风车。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有人说，最后在汽车旅馆附近见过他，当时……当时卡莫纳卫士团的人也在那里。”艾薇塔的眼中充满了担忧，“我怀疑，他的失踪，和阿贾克斯有关。”
阿贾克斯！
听到这个名字，文森的心猛地一跳。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联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或者……至少找到他失踪的线索。”艾薇塔的语气近乎恳求，“报酬方面，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文森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任务了。
“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