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警报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嘶哑地颤动。苏锦汐把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塞进空间时，铁皮屋顶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头巨兽在用额头反复碾磨钢板。
“抓紧了！” 陆瑾珩拽着她扑到加固桌下，下一秒整面墙就被撞出个大洞。腐臭的风卷着黑血灌进来，只缺了半张脸的丧尸卡在破口处，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他们藏身的角落。
【检测到高阶丧尸能量反应！等级：暴君级！】007 的电子音劈了叉，【它的晶核里有系统猎人残留能量！】
苏锦汐的指尖在空间手环上飞快滑动，调出昨晚刚整理的物资清单。三阶以上丧尸的晶核会发光，而这只暴君的胸腔里，正跳动着颗幽蓝色的菱形晶体 —— 和校园世界那个异化者的能量波动如出一辙。
“看来他们把丧尸当成了新的能量容器。” 陆瑾珩的军刺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擦过指节时带起串火星，“还记得沈教授笔记里的那句话吗？”
苏锦汐点头。那句用红笔圈住的批注至今烫在脑海里：“当噬能者与丧尸病毒结合，便是末日的真正开端。”
铁皮门突然被撞飞。更多丧尸涌进来，有的手臂异化成长鞭，有的后背拖曳着寄生藤蔓 —— 这些根本不是自然变异的产物。苏锦汐瞥见最末尾那只丧尸的脖颈，挂着块锈蚀的校牌，照片上的女生扎着马尾，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
是白梦瑶。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空间里的手术刀突然不受控制地震颤，刀柄硌得掌心发麻 —— 这是她在侯门世界学的医术本能，感知到同类生物的濒死挣扎。
“别分心！” 陆瑾珩的军刺刺穿白梦瑶丧尸的眼眶，晶核破碎的瞬间，他突然闷哼一声，按住流血的左肩，“这些丧尸被植入了能量追踪器，能定位异能者。”
苏锦汐猛地想起空间里的备用血清。那是陆瑾珩昨天刚调配的，说是能暂时屏蔽异能波动。她刚要取出，就见白梦瑶的尸体突然爆开，墨绿色的汁液溅了陆瑾珩满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灰斑，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该死！是能量毒素！” 陆瑾珩咬着牙后退，军刺撑地时划出刺耳的声响，“锦汐，带血清去安全屋，别管我。”
苏锦汐没动。她反手关死空间入口，把最后一枚高爆手雷塞进陆瑾珩手里：“还记得在娱乐圈怎么应付私生饭吗？”
那时候他被疯狂粉丝围堵在化妆间，她用灭火器当盾牌杀出条血路，事后他还吐槽她把干粉蹭到他定制西装上。
陆瑾珩的喉结滚了滚，突然笑了。灰斑蔓延到脖颈的瞬间，他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在她虎口狠狠咬了口 —— 和在校园世界告别时一模一样的力度。
“这是新暗号。”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浑浊，却依然精准地把血清塞进她口袋，“代表‘我等你’。”
爆炸声掀翻屋顶时，苏锦汐正抱着血清在通风管道里狂奔。007 在她脑海里哭得惊天动地，【宿主！他的生命体征掉得好快！再不去安全屋我们都要完蛋！】
“闭嘴。” 她摸到管道岔口，突然想起陆瑾珩昨晚标在地图上的红点，“把基地的电力系统图调出来。”
暴君的嘶吼声从下方传来。苏锦汐扒开通风栅格，正对着中央控制室的操作台。值班人员早就跑光了，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乱成一团，唯有代表能量源的绿点还在稳定闪烁 —— 就在地下三层的实验室。
【检测到 001 系统的紧急信号！】007 突然尖叫，【陆瑾珩把他的空间权限共享给你了！】
苏锦汐的手环突然发烫。她意念一动，凭空多出把泛着银光的长刀 —— 是陆瑾珩在仙侠世界用过的斩魔剑。刀鞘上的莲花纹与她的吊坠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震颤。
控制室的门被撞开。白梦瑶的丧尸残骸堵在门口，断手的指尖还在抽搐。苏锦汐挥刀斩断它的脖颈，突然发现那些墨绿色汁液落在地板上，竟腐蚀出 “hELp” 的字样。
是陆瑾珩的笔迹。
她的心脏像被攥住般剧痛。空间里的血清突然漂浮起来，瓶身标注的有效期显示还有三小时 —— 足够她往返实验室三次。
“007，定位能量源的具体位置。” 苏锦汐的刀尖抵住控制台，“顺便把所有通风口的闸门都关上。”
【可是宿主……】
“照做。” 她看着屏幕上逐渐熄灭的绿点，“他给我留了生路，我就得把他从死路上拽回来。”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苏锦汐踹开防爆门时，正看见六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实验台，其中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头对准了被铁链锁住的陆瑾珩。
“沈教授的儿子，果然是最好的实验体。” 金丝眼镜推了推滑落的镜框，笑容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你的异能抗体能中和毒素，正好用来培育新一代噬能者。”
陆瑾珩的皮肤已经全灰了。他的嘴唇动了动，苏锦汐却读懂了他的唇语 ——“左边第三个气阀”。
她突然笑出声。空间里的手术刀瞬间出鞘，精准地刺穿气阀的压力表。液氮喷涌的白雾中，她听见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以及金丝眼镜惊恐的尖叫。
“看来你们忘了。” 苏锦汐的斩魔剑抵住他的咽喉，刀光映出她虎口未褪的牙印，“我不止会空间异能。”
在侯门学的穴位刺法，末世学的近身格斗，还有陆瑾珩手把手教的要害攻击 —— 这些技巧在白雾中织成张无形的网。当最后一个白大褂被敲晕时，她的手背也被碎玻璃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滴在陆瑾珩手背上，灰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些。
“原来如此……” 金丝眼镜突然怪笑起来，“沈教授没骗我们，你的血真的能净化能量！”
苏锦汐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突然想起那些被撕碎的研究笔记，关于 “异能者血液的能量净化特性” 那几页，边缘有刻意撕毁的毛边。
“是你杀了他？” 她的声音在发抖。
“是他自己求死。” 金丝眼镜的笑容残忍又得意，“他发现我们用学生做实验，就把关键数据藏进你空间里的那支钢笔 —— 哦对了，就是你从校园世界带过来的那支。”
钢笔…… 苏锦汐突然想起陆瑾珩送她的毕业礼物。那支莲花钢笔总是莫名发烫，原来里面藏着沈教授的研究成果。
铁链突然剧烈晃动。陆瑾珩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灰斑覆盖的手指死死掐住金丝眼镜的脖子，瞳孔里翻涌着不属于人类的暴戾。苏锦汐扑过去抱住他，掌心的伤口贴在他后背，血珠渗进衣服的瞬间，她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像受伤的小兽。
“陆瑾珩，看着我。” 她掰过他的脸，用染血的拇指擦过他的睫毛，“还记得我们要去安全区种向日葵吗？你说要种一大片，比在民国世界看到的还好看。”
他的瞳孔渐渐聚焦。灰斑退到锁骨位置时，他突然拽过她的手腕，把血清注射进她的血管。苏锦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现在换我保护你。”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急促，更绝望。监控屏幕上，黑压压的丧尸潮正翻越围墙，最前端的暴君举起辆卡车，像扔玩具般砸向能量防护罩。
“他们想毁掉能量源。” 陆瑾珩把最后一枚血清塞进她嘴里，味道苦得像黄连，“锦汐，启动自毁程序，带幸存者去东翼安全屋。”
“那你呢？” 她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的皮肤又开始泛灰。
“我去给你争取时间。” 他的军刺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花，笑容和在校园世界领奖时一样耀眼，“别忘了，我可是答应过要教你开坦克的。”
苏锦汐没再反驳。她调出基地的自毁倒计时，在控制面板上输入陆瑾珩的生日 —— 这是他昨天晚上喝多了，红着脸告诉她的密码。当红色数字开始跳动时，她突然踮起脚，在他灰斑蔓延的嘴角印下轻轻一吻。
“陆瑾珩，我在安全屋等你。” 她的斩魔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在他的军刺上，“这次换我做你的盾牌。”
爆炸产生的气浪把她掀出实验室时，苏锦汐看见陆瑾珩站在丧尸潮中央。他的军刺染成了墨绿色，却依然精准地刺穿每只丧尸的晶核。最末尾那只白梦瑶丧尸倒下时，他似乎回头看了眼，阳光透过烟尘落在他肩上，像落了片金色的羽毛。
【检测到能量源正在急速衰减！】007 尖叫，【防护罩还有三分钟失效！】
苏锦汐抹掉脸上的血。她站在安全屋门口，看着陆续涌进来的幸存者，突然举起染血的斩魔剑：“想活命的，跟我来。”
在侯门指挥过护卫队，在娱乐圈带过剧组，在校园组织过编程大赛 —— 这些经验突然在脑海里融会贯通。她把空间里的武器分发给有战斗力的人，让医护人员优先处理伤员，甚至还记得给吓哭的小孩递块巧克力。
“那不是林薇薇吗？” 有认识原主的幸存者窃窃私语，“她不是只会捣乱吗？”
苏锦汐没回头。她正用陆瑾珩教的方法调试重机枪，弹道校准的瞬间，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不会害怕，而是害怕的时候，还能握紧武器。”
防护罩破裂的巨响传来时，她正对着瞄准镜微笑。瞄准镜里映出陆瑾珩的身影，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尸堆上，军刺上的莲花吊坠在夕阳里闪着光。
像在说 “我回来了”。
重机枪的轰鸣淹没了所有声音。苏锦汐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明白这场末世里最可怕的不是丧尸，也不是系统猎人，而是失去希望的自己。
而只要身边有他，她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