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场轰然瓦解的瞬间,楚凌天的身体已经半跪在地,左手撑着岩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右臂从肘部炸成血雾后,整条手臂化作金色光流环绕周身,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流转。他喉咙发紧,体内空荡得像被掏空了一层皮,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可他知道,不能停。
就在那片血雾扩散开来的刹那,原本扭曲的空间开始回缩,空气中残留的邪气如烟消散。一股温润的灵气自地底悄然涌出,顺着他的掌心逆流而上,竟带着某种古老韵律。
这感觉……不像外力侵入,倒像是回应。
他咬牙,将最后一丝意识沉进识海。鸿蒙源珠静静悬浮,表面裂开几道细微纹路——那是强行提纯过多杂质灵气留下的损伤。但它仍在震动,缓慢却坚定地将残存的天地灵气转化为精纯的鸿蒙元气,一缕缕送入经脉断裂处。
疼。
不是皮肉之苦,而是筋骨深处被针扎般的刺痛。每一条经络都在撕裂边缘挣扎,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断。
但他没退。
左手猛地按进地面,掌心与岩石贴合的刹那,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从地脉传来。那是他刚才用本源之血净化过的节点,在反哺他。
“来得好。”他低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下一瞬,他引导龙气沿着肩头胎记的脉络游走全身。起初极慢,像是在试探。可当第一道护族龙纹在他胸口亮起时,体内的滞涩感忽然松动。龙气顺势冲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鳞纹,如同沉睡多年的烙印终于苏醒。
右臂断口处,那团环绕的金龙血雾突然一顿,随即调转方向,朝着他胸口飞旋而来。它没有进入体内,而是在体表盘绕三圈,最终融入胸前龙纹中央。
嗡!
一股热流自心口炸开,直冲头顶。
淬体境八层的壁垒,第一次显现在他感知中——那是一道横贯脊椎的无形屏障,坚硬如铁壁,压得五脏都有些移位。他催动龙气撞上去,却被狠狠弹回,震得喉头一甜。
第二次,他调动鸿蒙源珠全速运转,将吸入的每一缕灵气瞬间提纯,凝成更锋利的气劲再度冲击。壁垒晃了晃,依旧未破。
第三次,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神魂一震,战意翻涌。
“蝼蚁也配议龙?”
这一声吼出,不只是愤怒,更是对自身极限的挑衅。龙气陡然暴涨,化作千钧之力猛击壁垒。这一次,不只是他在攻,连那股从地脉反哺而来的灵流也同步涌至,内外夹击——
咔!
壁垒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丹田喷薄而出,瞬间贯穿四肢。他的皮肤全面绷紧,毛孔张开,金色龙鳞自锁骨向下蔓延,覆盖胸腹、双臂、双腿,最终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铠甲状纹路。新生的右臂也在这一刻完成重塑,表面布满细密鳞片,轻轻一握拳,空气都被挤压出爆鸣。
楚凌天缓缓睁眼。
视线清明,五感提升到从未有过的程度。他能听见百米外墨尘子的脚步声,能嗅到岩缝里渗出的微量药香,甚至能感知到小金在源珠空间中的微弱气息——那团属于灵猴的本源金火,正隐隐与他的龙气产生共振。
他闭目内视,发现护族龙纹已遍布全身,不再是零星分布,而是连成一体,构成完整的图腾。每一次心跳,都会让龙鳞微微发亮,仿佛体内藏着一头随时要破体而出的真龙。
“原来这才是开始。”他低声说。
站起身时,脚下岩石无声龟裂。他试着呼出一口气,结果前方三丈远的一块浮石应声炸开,碎屑纷飞。
力量太强,还不受控。
他皱眉,立刻收敛气息,却发现连呼吸节奏都无法完全掌控。一吸一吐之间,空间竟泛起涟漪,像水波一样荡开。若刚才那一口气再长半息,恐怕他自己都会被反震伤。
“得试试怎么用。”他说。
心念一动,龙气领域展开。不再是以往那种静态防护罩,而是如活物般贴附于体表,随呼吸起伏收缩。他盯着百米外一块悬空的青石,意念锁定。
身形一闪。
再出现时,人已立于石上。身后留下一道虚影,隐约可见龙尾形状的光影拖曳而过,转瞬即灭。
瞬移成功。
距离不算远,但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挪移,不是靠速度,而是龙气与肉身高度协调后的本能反应。
他低头看手,五指张开又握紧。龙鳞铠甲随着动作灵活伸缩,毫无滞涩。比起之前,现在的身体更像是为战斗而生的兵器,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被重新锻造过。
远处,墨尘子还在原地守着阵法,没有靠近。老药师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玉碟,眉头紧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化,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楚凌天没叫他。
他跳下浮石,落回漩涡中心的坐标点。双脚触地那一刻,地面竟自动凹陷出两个浅坑,显然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九层了。”他自语,“但这还不够稳。”
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股从地脉反哺的灵流,不知何时变换了节奏。原本温和流淌的能量,此刻变得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苏醒。
他蹲下身,手掌再次贴向地面。
这一次,传来的不再是共鸣,而是一种……拉扯感。
仿佛地下有只手,正试图抓住他。
他不动,反而加大龙气输出,任由护族龙纹全数亮起。金色光芒映照四周岩壁,那些曾被邪气侵蚀的黑色纹路正在进一步褪色,露出原本的灰白色质地。
就在这时,源珠空间内的小金忽然抽搐了一下。
虽仍在沉睡,但它左耳缺角的位置泛起一抹赤红,像是被什么点燃了火星。这点火光极其微弱,却顺着它体内经络一路延伸,最终透过源珠屏障,与楚凌天右臂的龙鳞产生短暂共振。
楚凌天猛然抬头。
他感觉到了——那不是错觉。
地底深处,除了地脉节点,还有别的东西。
而且,它认识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