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凛纱部署完作战计划,她勒住马缰,回头扫过整装待发的大军,甲胄碰撞的脆响与马蹄轻踏的闷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记住,今夜务必拿下雁门关!”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城破之后,粮草归众,军功不设上限!”
队伍悄无声息地推进,距离雁门关营地不足百丈时,狄凛纱猛地抬手。身后的士兵立刻收住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黑暗里,无数双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弯刀出鞘时只发出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寒芒隐在衣襟下,静待指令。
狄凛纱抽出腰间弯刀,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声音陡然拔高:“点火,冲锋!”
刹那间,无数火把同时亮起,瞬间刺破漆黑的夜空,“敌袭!敌袭!”营地哨塔上的哨兵凄厉呼喊,手中的铜锣被敲得震天响,急促的声响在夜空中炸开。
睡梦中的将士们猛地惊醒,来不及穿戴整齐,有的光着脚,有的只披了半边铠甲,便抓起兵器踉跄着冲出营帐。
北辰瑾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瞬间便弹身而起,战甲的系带都未来得及系紧,松垮地挂在肩头。他提着长剑冲出帅帐,火光中,清晰看到敌军已冲破第一道木栅栏,刀锋起落间,溃散的哨兵纷纷倒地,鲜血很快浸染了营地前的枯草。
“将士们!援兵已在路上,守住阵地!”他振臂高呼,声音在刀剑碰撞的嘈杂中格外清晰,“雁门关后便是家园,今日我们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残余的将士们嘶吼着回应,拖着疲惫的身躯相互依托,组成一道单薄却坚韧的人墙,迎向汹涌而来的敌军。
北辰瑾环顾四周,营地已被火光吞噬,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己方士兵渐渐体力不支,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防线正一步步被压缩。他紧握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虎口被震得发麻:“传令下去,收缩防线,退守中军帐!就算只剩一人,也要等到援兵!”
然而狄凛纱显然不想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亲自提着弯刀在阵前督战,马蹄踏过满地尸骸,看着摇摇欲坠的中军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给我冲!拿下北辰瑾者,赏黄金百两,封千户侯!”
重赏之下,敌军攻势更猛,如潮水般一次次冲击着中军帐外围的防线。北辰瑾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他身上也添了数道伤口,左臂的刀伤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战袍,顺着衣摆滴落,动作渐渐迟缓。
就在他奋力砍翻一名扑上来的敌兵时,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两名敌军悍不畏死地扑上来,一人抱住他的左腿,一人死死钳住他持剑的右臂。
“抓住北辰瑾了!”敌军中爆发出狂喜的欢呼,更多人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北辰瑾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人狠狠按在地上,冰冷的铁链瞬间缠上他的手脚,越捆越紧,勒得皮肉生疼。
“哈哈哈!北辰瑾,你也有今日!”狄凛纱策马来到他面前,弯刀挑起他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眼中满是得意与嘲讽,“你的援兵呢?等他们到了,只能给你收尸了!”
北辰瑾猛地偏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落在狄凛纱的黑袍上。他怒视着她,声音沙哑却依旧铿锵:“狄凛纱,你休要得意!雁门关守军绝不会任你屠戮,援兵很快就到,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哦?是吗?”狄凛纱冷笑一声,抬手抹去袍上的血迹,正欲下令将他拖下去关押,却听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如同惊雷滚地,火把的光芒从地平线蔓延开来,如一条燃烧的火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急速逼近。
“是援兵!是钟离将军的援兵!”残存的士兵们趴在地上,望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火光,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呼喊,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燃起希望。
狄凛纱脸色骤变,猛地勒转马头望向那片火光,眉头死死拧起。她没想到援兵来得如此之快,眼看就要功成名就,怎能功亏一篑?“来人!将北辰瑾拖走,其他人随我迎击!”她厉声下令,手中弯刀指向援兵来袭的方向,“今日要么破城,要么战死,谁也不准退!”
敌军将士虽被援兵的气势震慑,但在重赏与军令的逼迫下,还是硬着头皮调转方向,列阵迎向那支如猛虎下山般的援军。而被捆在地上的北辰瑾,望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弱却坚定的笑意——他知道,雁门关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