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当你要离开,就会冒出很多你好像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但每样都是你的。
就像现在在客栈,辛然然刚刚卷好铺盖收起,自觉大功告成。
然后就在梳妆台、窗边、桌子上,床底下,角落里,一边的罗汉榻上,发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是她......买的吧。
确定,其实还不确定,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东西?
那一盒的珠钗是她买的没错,她东边一只西边一只买回来,然后就买满了一盒子。
但里面有好几根,根本不是她的审美啊,谁会往头上戴那么绿的绢花呀!
“陆小凤——陆小凤——”
“来了来了,怎么啦?”
陆小凤从旁边的房间跑过来,头发乱糟糟的。
他正在满屋子找他拎回来几回酒,他明明记得都带回来了,一瓶也找不到。
“这绢花是你买的吗?那么丑,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买的吗?”
陆小凤挠着着头,感觉自己的记忆也不是太清晰了。
他好像确实给然然买过簪子,看到好看就顺便带回来了,那可能就是他买的吧!
“我也记不清了,你不喜欢吗?这个绿挺好看的,随便放着吧!”
陆小凤看着盒子里的簪子有几只眼熟,好像是他买的,那应该绿绢花也是他买的。
“对了,你见过我上回带回来那几坛酒吗?我到处找都没找着。”
“在我房间呢,你玉佩放不下,不是让我走的时候,顺便带走吗?”
辛然然指指墙角,几坛酒就放在那,摆得整整齐齐。
她把窗台的两盆花全搬到桌子上,是花满楼买回来的,走的时候要带走,不然就忘了。
“过来接一下。”
大大小小的包裹摞在一起,把花满楼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行走的下半身,和两只胳膊。
陆小凤过去抱起一些,才露出花满楼的脸。
“这是什么,怎么忽然抱回来这么多?”
陆小凤说着把东西堆到了地上,然后帮着花满楼把他怀里的也放好。
“太谷饼,之前咱们不是尝过吗,然然也挺喜欢吃,这些都是我订的,现做好还热乎着,带着路上吃。”
“然然,你先收起来。”
“我屋里还有一些别的,过一会儿就有人送到,你一会过去也收起来。”
花满楼抬手理理衣襟,把身上的浮灰扫去。
辛然然抬手把这一堆太谷饼都收走,她都给忘了,吃的时候说着要带走,结果差点就什么也没拿。
“你们俩刚刚在说什么呢?”
花满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一路搬了东西,他也有些口渴。
“哦,然然收拾首饰呢,然后看到了我给他买的绿绢花,正说这绢花丑呢。”
“我觉得这个绿色的挺好看的呀,花瓣层层叠叠的,带着多鲜亮。”
“你觉得呢?”
陆小凤从首饰盒里拾起那一朵绢花,浓重的绿色层层叠叠的铺开,足有的拳头大的花,精致又艳丽。
花满楼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只是咽下一口茶水。
“我觉得不大适合作为头饰,显得略艳俗了一些。”
“这花要说太丑,倒也不至于,就是戴到头上奇怪了些。”
辛然然从陆小凤手里把绢花拿过来,花还是挺漂亮的,也很精致。
但是头上带绿,还是这种青翠欲滴,浓浓烈烈的绿,她实在做不到,往头上插几支翡翠簪子,小小的点缀一下,倒是还可以。
“你们先收拾,我先回去,我那边也有好多东西要收。”
花满楼站起身来,往房间走去,然然不喜欢绿色的大花簪,下次要避开。
陆小凤买的,挺好。
辛然然接着在房间里发现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把它们分类收好,忙得不亦乐乎,每时每刻都有新惊喜。
“陆小凤,你披风还要吗?”
辛然然从衣架上取下她过两次的披风抱起来,看向陆小凤,他要是不要,嗯,她就留着自己用吧!
“要!怎么能不要呢?崭崭新,这件的绣花我喜欢,借给你而已,我怎么就不要了?”
陆小凤接过披风抱着就回了房间,生怕慢走一步,披风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了哪里。
“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抢。”
辛然然又从柜子里摸出了几包点心,啧,她什么时候买的?
虽然行李很多,东西很多,但辛然然毕竟是一个有空间有外挂的人,只要收拾出来,总是能带走的。
除了装模作样的,把一些东西搬到马车里,其他的收归空间,又是整整齐齐,轻装上阵。
行李基本都收拾好了,陆小凤和辛然然已经等在马车里,花满楼在前面和掌柜清算房费。
刚来的时候押了三百两银子,花满楼却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回来。
“不对吧,掌柜是不是多扣钱了?扣去房费,扣去吃食,这么贵吗?”
辛然然默默在心里盘算,上房住一日也才二两,四个人一日,也就是八两,她们住了差不多二十日,一百六十两。
吃饭大多在外头,或者是请小二跑腿去买,在客栈吃饭饭吃的也少,就算做五十两,才二百一十两。
哪怕算上烧的热水,怎么也不至于只剩五十两吧!
“若是寻常人住店,自然不至于只剩五十两银子。”
花满楼把找剩的银票和碎银子收好,瞧着面前这两位天真不知事的少爷和小姐。
“那不知两位,可会缝床帐吗?”
在房间里打闹,以至于撕烂床帐的辛然然和陆小凤低下了头。
“床帐也没那么贵吧?”
陆小凤低着头也并不是很服气,脸撇向一边,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床帐是没有那么贵,还摔碎了一只杯盖,碎一只盖子赔的是一整套的价钱。”
大家长花满楼很有气势坐在马车正中央,扫视着坐在一边的辛然然和陆小凤。
“那是无情摔的,关我们俩什么事呀?”
辛然然不服,她要起诉,这口锅她可不替无情背!
“那给人家的墙划了,地板划了,桌子刻字,总不是无情干的了吧!”
花满楼刚才同掌柜算账的时候,都要被气笑了,他几岁的小侄子都做不了这种事,这两个人,呵!
“是然然干的!”
“都是陆小凤!”
同盟的破裂就在一瞬间,陆小凤和辛然然指着对方开始翻旧账。
“你先敲的墙。”
“你往桌子上刻字。”
剑拔弩张的情绪渲染开来,气势一触即发,一场恶战即将在马车之内爆发。
“少东家——”
一声呼喊隔着老远传过来,一个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单手支在马车的前架上。
“我......我可算赶.......赶上了,幸好.......您还没走。”
那人扶着马车好容易喘过气来,才继续说道。
“老爷递过来的信,是封请柬,请您代他去喝一杯喜酒。”
“请柬?”
“喜酒?”
辛然然和陆小凤冒出两个脑袋,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楼手里的信和请柬。
“保定府......”
“李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