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门时，洞中的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他反手掩上木门，袖中锦囊被掌心焐得温热，那枚绣着丹火纹的丝袋还带着白芷袖间残留的沉水香。
“白师姐说周玄的短刃淬了蚀骨散。”他将锦囊搁在案头，指节抵着下颌，目光扫过窗纸上摇晃的竹影。
半月前议事殿里周玄拍碎玉板的动静还在耳边，那道悬浮的淡金符文像根细针，扎破了某些人精心织就的网。
案几上的《丹道通玄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玉简表面流转着细碎的丹纹，像活物般轻颤。
林渊深吸一口气，指尖按上玉简，识海骤然被海量信息填满——丹火淬炼的要诀、灵草配伍的禁忌，最后是一行鎏金小字：“结丹非筑基圆满之果，实为灵力重塑之始。 筑基中期可塑丹核雏形，预演结丹脉络。“
“结丹雏形？”林渊瞳孔微缩，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半月前在藏书阁翻到的《云鹤丹鉴》，里面明明白白写着“筑基后期方可行结丹之法”，可眼前这卷却直指更早的可能。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古碑，青铜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难道这就是白师姐说的，关于结丹瓶颈的解法？” 他盘坐在蒲团上，将玉简贴在额心。
识海中推演台轰然展开，青铜古碑悬浮其上，碑面浮现出《松风拳》《清灵诀》等曾经推演过的功法残影。
这次他试着勾勒“结丹雏形”的轮廓——想象灵力在丹田凝聚成核，木属性为主，阴火为辅，三重节点交错。
可刚构建到第二层，推演台突然震颤。
青铜古碑上的纹路暗了又明，像被风吹动的烛火，雏形轮廓“轰”地散作光点。
林渊额头渗出冷汗，识海深处传来钝痛，这是强行推演超出当前境界的反噬。
“还差什么？”他抹了把汗，目光落在腰间古碑上。
自得到它以来，碑纹总在关键时给予指引，上次破解苍梧秘境的困阵，碑纹就曾泛起金光。
他伸手按住古碑，掌心刚触到青铜表面，一阵灼痛突然窜上手臂！
“嗡——” 古碑剧烈震动，原本浅显的纹路突然变得深邃，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点亮。
林渊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符文，那些线条扭曲如蛇，却与三个月前在补天遗迹石壁上见过的丹道铭文有几分相似。
他猛地睁大眼睛，识海中的推演台自动运转，将这些符文融入雏形轮廓。
“木属性为主，阴火为辅......”林渊低吟，指尖掐诀，灵力顺着新的脉络流转。
丹田处突然泛起热流，原本分散的灵力竟开始缓慢凝聚——先是豆粒大的光团，接着逐渐成型，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颗未完全孵化的蛋。
“成了！”
林渊霍然起身，撞得案上茶盏叮当乱响。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变化：原本在奇经八脉游走的气团，此刻正围绕着丹田的雏形缓缓旋转，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重新梳理他的灵力结构。
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他摸着腰间发烫的古碑，“原来你早就藏着这手。” 次日清晨，洞外传来叩门声。
林渊刚打开门，就见个外门弟子捧着青瓷瓶站在台阶下，发顶的云鹤纹腰牌闪着微光：“林师兄，周长老让小的送聚灵丹来，说是宗门特赐的。” 他接过瓷瓶，指尖刚碰到瓶身，推演台便在识海展开。
青瓷瓶内十二颗朱红丹丸，表面的丹纹倒也规整，可当他用推演术扫描时，却发现每颗丹丸里都裹着极细的银线——那是凝神香的残迹，虽不致命，却能细微影响识海波动。
“周长老倒是心急。”林渊垂眸掩住眼底冷光，抬眼时已换上温和笑意：“有劳师弟了，替我谢过周长老。”
外门弟子走后，他将瓷瓶搁在案头，盯着那抹朱红，指节在案上敲出轻响，“蚀骨散、凝神香......看来我那天在议事殿画的符文，真的触到某些人的痛处了。”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清越的鹤鸣。
林渊抬头，见一只雪羽仙鹤掠过竹梢，爪间系着块雕云纹的玉牌——是云鹤真人的召令。
云鹤殿内，檀香缭绕。 云鹤真人坐在主位，玉尘尾搁在膝头，见林渊进来，抬了抬眼：“林渊，可愿代表宗门参加下月的四宗丹斗？”
林渊心下剧震。 四宗丹斗是方圆千里修仙界的盛事，往年都是各宗丹道大弟子出战，他不过是内门新晋弟子，如何担得起这等重任？
可再看云鹤真人似笑非笑的眼尾，突然想起白芷昨日说的“被关注的从来不是推演术，而是......”
“弟子愿往。”他躬身应下，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好。”云鹤真人抚须而笑，玉尘尾轻扫，案头多出卷羊皮纸，“这是丹斗章程，你且拿去看看。” 林渊接过羊皮纸时，腰间古碑突然一震。
他垂眸，见碑纹深处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在青铜表面流转如活物：“......结丹之始，已在掌中。” 他退出云鹤殿时，日头正爬过九阳山尖。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袖口，羊皮纸在手中发出沙沙轻响。
林渊低头扫过章程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比试内容为——” 字迹未看完，古碑再次震动，这次的触感更烈，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心跳。
他捏紧羊皮纸，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