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刚触到丹炉残火，识海中的古碑便嗡鸣起来。 那点暗红的丹火突然顺着他的血脉往上窜，在掌心凝成一道金色符文，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要往他识海钻。
“契约？”他倒抽一口冷气。
残火里竟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神魂，像是被封印了千年的咒印，此刻正随着他的灵力波动苏醒。
古碑上的纹路开始急速流转，一行泛着青铜色的小字浮现在他意识里：“神魂契约需以记忆为引，强行唤醒需献祭一段完整记忆，推演成功概率：73%。” 他的手微微发抖。
记忆？
母亲教他认草药的晨雾里，青竹村后山那棵老槐树下，他曾和阿狗分吃半块烤红薯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那是他十岁前最清晰的记忆——阿狗后来被妖兽叼走了，母亲抱着他哭了整夜。
丹火在掌心烧得更烫了。
林渊想起母亲咳血时的模样，想起云鹤宗内门弟子们看他“凡骨”时的冷笑，想起方才丹阵里那个模糊的“逆命之人”的声音。
他咬了咬牙：“换。” 古碑突然迸出刺目的光，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岁前的记忆像被抽走了线的风筝，在识海里飘了两飘，便彻底消散了。
掌心的丹火却在这时“轰”地烧起来，原本暗红的火焰裹上了一层金芒，在他手心里凝成一只火蝶，扑棱着飞回了丹炉。
归墟谷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林渊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岩石。
抬头望去，原本漆黑的夜空里，竟有一缕紫气从丹炉方向升起，像一条细蛇般钻进云层。
他心头一紧——这异象，藏不住了。
“果然。”百米外的灌木丛里，黑羽缩了缩脖子。
他腰间挂着玄霄门特有的乌木传讯铃，此刻正攥着一块刻着“急”字的符牌，“云鹤宗的丹阵残火现世，林渊这小子倒是会捡漏。”
他舔了舔嘴唇，指尖在符牌上一按，铃身立即泛起黑雾，“叶执事，归墟谷有异变，那林渊怕是得了什么宝贝......” 林渊刚把丹炉残片重新收好，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七八个穿着云鹤宗巡查队服饰的修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为首的白枫手持青锋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林渊，你私闯归墟谷禁地，又引动天地异象，涉嫌通敌。 交出身上所有所得，跟我们回宗门受审。“
林渊垂眸看了眼腰间的储物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白队长这是要当场搜身？”他的手指在储物袋上轻轻一弹，一枚刻着丹炉纹路的符牌“当啷”掉在地上，“我不过是捡了块破铜片，若队长不信，这符牌送你便是。”
白枫的目光扫过符牌，瞳孔微缩——那纹路，竟和方才异象里的丹阵有几分相似。
他挥了挥手：“老三老四，去捡回来。 其余人看紧他。“ 林渊看着那两个巡查队员弯腰捡符牌，识海里的古碑突然亮起。
他闭眼瞬间，已经推演完了这八人的站位：东边岩石后有个缺口，西边的矮树能挡半刻钟的视线。
等那两人捡起符牌的刹那，他脚尖在地上一磕，一粒石子精准地砸在左边巡查队员的后颈。
“有诈！”白枫反应极快，青锋剑划出一道弧光。
可林渊早算好了他的剑势，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甩出三张迷魂符。
烟雾腾起的瞬间，他已经闪到了东边岩石后。
“追！”白枫的怒吼混着迷魂符的焦味。
林渊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远，刚松了口气，一道黑影突然从头顶的树上扑下来。
黑羽的手成爪，直取他的储物袋：“把丹炉残片交出来！”
林渊早有准备。
他反手握住黑羽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了个诀。
丹炉里的残火突然顺着他的经脉窜出来，在两人周围凝成一个火圈。
“逆火阵，起！”他低喝一声，火圈骤然收缩，黑羽的右臂瞬间被烧得焦黑。
“你......”黑羽疼得倒吸冷气，慌忙后退。
林渊趁机在他肩井穴上一按，黑羽的灵力竟被暂时封住。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白枫的怒喝：“林渊！ 你敢袭杀巡查队员？“ 林渊心下一沉，正要动手，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丹炉方向传来：“白队长，这归墟谷的异象，怕是和你手里的符牌有关吧？”
众人转头望去，风无痕不知何时站在了丹炉旁。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丹师袍，手里捏着个酒葫芦，正笑眯眯地看着白枫：“那符牌是我给小林子的，说是让他帮忙研究丹阵纹路。 怎么，云鹤宗的巡查队，现在连丹殿的人都要查了？“ 白枫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看了眼手里的符牌，又看了眼风无痕腰间的丹殿令牌，慌忙收剑：“风长老，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风无痕的目光扫过人群里的黑羽，“奉谁的命？ 叶凌风那小子又在嚼舌根了？“他挥了挥手，”都散了吧，这归墟谷的事，丹殿自会查个明白。“
白枫带着巡查队匆匆退去，黑羽捂着右臂，也跟着人群溜了。
林渊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风无痕面前：“长老......”
“不用谢我。”风无痕扔给他一枚玉简，上面刻着“九转丹引”四个古字，“我在丹经阁翻到点旧东西，和你这丹炉残火有关。
能解开多少，看你的本事了。“ 林渊接过玉简，识海里的古碑突然震动起来。
一行新的纹路浮现在碑面，像是用火焰刻上去的：“九转既定，三生再启。”
归墟谷的夜风又起，吹得林渊的青衫猎猎作响。
他望着手中的玉简，又看了眼仍在微微发烫的丹炉残片，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