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踩过碎玻璃，脚步没有停。主楼前的地缝还在冒紫烟，烟雾贴着地面爬行，像有生命一样绕开他的鞋尖。他右手按在护腕上，七根银针在皮肤下微微发烫。
三道黑影从墙角跃出，落地无声。他们穿着紧身作战服，脸上蒙着金属面罩，手里握着高频震荡刀，刀刃泛着蓝光。右侧那人肩扛电磁网枪，枪口对准他的胸口。
齐砚生没动。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瞳孔已转为青色。视野里，三人身体内的能量流清晰可见。左边那个的颈侧有一团紊乱的红斑，像是旧伤未愈合。中间那个的能量集中在双臂，下盘空虚。右边那个的枪械与体内电流连接，但衔接处有断点。
他向前一步。
三人同时出手。左侧挥刀横斩，右侧扣动扳机，电网在空中张开，朝他头顶罩下。中间那人直冲而来，刀锋直取咽喉。
齐砚生左手一扬，一根银针飞出，精准刺入左翼者颈侧“天牖穴”。那人动作一僵，刀势偏斜，电网也因此歪了半寸。他低头穿过缝隙，右手掌缘切中右侧敌人膝窝，对方跪地，网枪脱手。他顺势抓起枪管，反手砸向中间那人手腕。
刀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中间那人后退半步，另外两人重新站位，形成三角阵型。高窗后的红外光点开始移动，说明还有埋伏。
齐砚生把网枪扔开，五指张开，护腕弹出两根新针。他盯着左翼者，突然开口：“你三个月前受过内伤，用过‘血凝散’压制，但没排干净。”
那人呼吸一顿。
“现在心脉淤堵，只要再施一次压力，就会咳血。”齐砚生说着，往前踏了一步，“你们三个，谁先倒？”
没人回答。
他猛地冲出，目标仍是左翼。那人本能抬刀格挡，却被他虚晃一招骗过。齐砚生矮身滑步，右手两根银针并指推出，刺入对方腰侧“志室穴”和“气海俞”。那人双腿瞬间发软，跪倒在地。
中间那人扑来，拳风压面。齐砚生旋身避让，左手药杵吊坠撞上墙面一块凸起的砖石。咔的一声，墙内机关启动，前方地板翻转，露出一个竖井口。
他不退反进，迎着拳头冲上去，在对方收拳瞬间，指尖银针划过其手腕“神门穴”。那人手臂麻木，拳力全消。齐砚生借力一推，将他甩向右侧敌人，两人撞在一起，滚出数米。
警报声响起。
齐砚生不再恋战，转身跳入竖井。
竖井内部狭窄，墙壁布满金属管道。他顺着梯子下滑十米，脚刚落地，头顶传来破风声。两名药影卫从通风管跃下，一人持短棍，一人握双刃匕首，前后夹击。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甜味。他屏住呼吸，古瞳开启。视野中，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紫色颗粒，正缓缓渗入鼻腔。这是致幻剂，能干扰异能感知。
他闭眼，靠古瞳残留的影像判断方位。地面能量流呈环形，只有一处断裂，通向东南方向。那是真正的出口。
匕首从背后袭来，贴着脊椎划过。他向前扑倒，翻滚起身，甩出两根银针。针尖命中镜面接缝，玻璃应声碎裂。墙上的反射阵列崩塌，幻象消失。
真实通道出现在眼前。
他冲过去，身后短棍扫来，擦过肩头。他反手一抓，扣住对方手腕，银针刺入“列缺穴”。那人手指松开，武器掉落。他夺棍在手，回身横扫，将另一人逼退。
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边有个按钮。他伸手去按，却发现按钮表面有细微划痕，像是被人反复触碰过。
陷阱。
他收回手，从护腕抽出一根弯针——那是从“影”身上取下的残针。他将针插入按钮缝隙，轻轻一挑。
轰！
门框炸开，火光喷涌。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后背撞上管道。他咳嗽两声，嘴里有血腥味。
但他笑了。
他知道这扇门后面没有路，刚才那一炸，才是真正的机关触发点。真正的入口，应该在爆炸震动之后才会显现。
他撑地站起，看向左侧墙壁。果然，一块金属板正在缓缓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
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他没回头，咬牙走进阶梯口。
阶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墙壁潮湿，滴水声不断。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转。
护腕里的银针只剩四根完好的。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把最后一根完好的银针取出来，咬在齿间。
阶梯越往下，紫光越明显。尽头处，一点微弱的光源浮动，像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停下。
前方是厚重的合金门，门上有电子锁，屏幕显示倒计时：08:47。门框周围刻着符文，和他在窄巷水洼发现的布片上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碰锁屏，屏幕突然闪动，跳出一行字：
【身份验证失败。访客权限不足。】
他没动。
几秒后，屏幕自动切换画面，出现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一个孩子，被绑在手术台上。镜头拉近，露出孩子的脸。
是他自己。
五岁的他，双眼紧闭，手臂上插着七根银针。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旁边，正在记录数据。她摘下口罩，露出裴玉容的脸。
视频结束，屏幕恢复倒计时。
齐砚生站在原地，咬着银针的嘴没有松开。他抬起手，用拇指抹掉嘴角的血。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U盘，插进锁屏下方的接口。
屏幕闪烁，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外部密钥。是否强制解锁？】
他按下确认。
合金门发出沉重的开启声，向两侧滑开。
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摆着数十个透明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胚胎。容器底部连着管道，输送着暗红色液体。
房间中央，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穿着香云纱旗袍。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
齐砚生站在门口，齿间的银针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