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的眼角滑落一滴泪，齐砚生猛地抬头。裂缝深处红光暴涨，一股吸力从地底涌出，岩壁开始崩裂。他来不及多想，扑身向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扩张的裂缝。银针钉入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空叠影阵残存的结构被强行稳住。他的左眼还在流血，古瞳布满裂痕，视野模糊不清，但手指仍死死扣住针柄。
就在这时，右侧通道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翻滚。齐砚生侧头看去，只见白明洲抱着一个小女孩从烈焰中冲出。他的机械义肢已经炸毁，右腿断裂，仅靠左腿支撑身体。小女孩昏迷不醒，脖颈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念生”二字。白明洲的脸被火焰映得通红，额头全是汗水，脚步踉跄却未停下。
他冲到齐砚生面前，一把将U盘塞进对方染血的白大褂口袋。“坐标是真的！”他喘着粗气，“快走！别管我！”
齐砚生伸手想扶他，却被他用力推开。白明洲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嘴唇颤抖了一下，随即笑了。他亲了亲女孩的额头，声音很轻：“念生，爸爸带你去看星星。”
话音未落，他转身朝那道正在闭合的时空裂隙冲去。
“白明洲！”齐砚生吼了一声，想追上去，但身体像被压住，动弹不得。裂缝边缘的空间扭曲着，仿佛要彻底关闭。就在最后一瞬，血枭的声音在四壁回荡：“你以为这是牺牲？这只是数据清除。”
一只漆黑的手从虚空中伸出，直取齐砚生胸前的U盘。信号刚接触，齐砚生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震颤从口袋传来。他死死捂住口袋，可那股力量太强，几乎要将U盘吸走。
突然，坠落中的白明洲撕开胸腔护板，露出机械心脏内部的一个红色按钮。他狠狠按下。
轰——
整片空间剧烈震动，反向能量流喷涌而出，冲击波直接撞向那只黑手。血枭闷哼一声，手臂缩回。裂隙剧烈震荡，随即猛然闭合，吞噬了白明洲的身影。
风停了。
火光渐熄。
齐砚生跪在地上，左手护着靠在岩壁上的沈清梧，右手紧紧攥着那枚沾血的U盘。他的呼吸很重，胸口起伏剧烈，脸上全是血与灰。古瞳微弱闪烁，还能运转，但已接近极限。
沈清梧仍昏迷着，脸颊苍白，泪水未干。她耳后的青色印记慢慢变淡，最终隐没不见。她的呼吸平稳，没有再抽搐。
齐砚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U盘。金属外壳上有几道划痕，边缘还粘着一点焦黑的组织碎片。那是白明洲最后触碰过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
耳边似乎还有白明洲的大笑。
“我女儿叫念生，齐砚生，记住这个名字！”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他睁开眼，目光变得冰冷。他慢慢站起身，把U盘放进内袋，贴紧胸口。然后蹲下身，将沈清梧小心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他不能倒。
也不能停。
他知道血枭还在暗处，没有彻底消失。刚才那一击只是逼退，不是终结。这片战场依旧封闭，空气里残留着异样的波动。他能感觉到，某种更深层的力量正在酝酿。
他抱着沈清梧，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靠岩壁。他用银针在周围布下三个简易封印点，防止空间再次裂开。每插一根针，手臂都传来剧痛，经脉像是被刀割过一样。但他没有停下。
做完这些，他靠着墙坐下，把沈清梧轻轻放在腿上。她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呼吸拂过他的手腕。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瘦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手腕上全是针孔，眼睛却亮得吓人。
现在她又昏过去了。
可这次不一样。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她带走。
他抬起右手，检查最后一根银针。针尖有些弯曲，沾着黑血。这是他唯一剩下的武器。他把它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出手。
远处，裂隙残留的痕迹仍在微微发烫。地面有一道细长的裂缝，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偶尔有微弱的光从中透出，一闪即逝。
齐砚生盯着那道缝。
他知道那里通向什么地方。
也明白代价是什么。
但他不再犹豫。
风穿过废墟，吹动他的衣角。药杵吊坠挂在脖子上，轻轻晃动。他低头看了眼沈清梧的脸，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黑暗深处。
一道低沉的冷笑响起。
“你真的以为，他死了吗？”
齐砚生没有回答。
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针尖对准前方。
一滴血从他指尖落下，砸在地面，溅开一朵暗红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