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的右臂还在发麻,掌心残留着电流灼烧的痛感。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清梧,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耳后的金光几乎熄灭。白明洲靠在他左肩,左腿支撑着身体,机械义肢毫无反应,红光在核心处闪烁,倒计时重新跳动:02:57。
镜面碎片仍在空中旋转,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那些碎片边缘泛着幽蓝的光,缓缓向沈清梧靠近,仿佛被什么吸引着。
齐砚生咬破舌尖,强行激活青囊古瞳。视野瞬间模糊,裂纹般的黑斑从眼角蔓延开来,但他还是看清了——每一片镜面的能量流都在汇聚,终点正是沈清梧耳后的旧疤。
“不对劲。”白明洲喘着气,“她的体温在升高。”
话音未落,那道月牙状的疤痕突然渗出淡金色液体,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接着“啪”的一声轻响,整块疤痕如枯皮般脱落,露出下方一枚青色印记,形状如弯月,纹路细密,隐隐有光流转。
齐砚生瞳孔一缩。
他从未见过这个印记,但直觉告诉他,这和青囊门有关。
血枭站在裂隙边缘,黑袍随风轻动。他看着那枚印记,冷笑出声:“终于醒了?青囊门叛徒之女,你母亲用命封住的血脉,今日却要亲手毁了你。”
齐砚生猛地抬头,目光如刀。
沈清梧是青囊门的人?
他还来不及细想,沈清梧双眼忽然睁开。
她的眼眸不再是平常的温润,而是如寒潭映月,没有焦距,却带着压迫感。她双手自发抬起,掌心相对,缓缓在胸前合拢。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月白色光晕自她体内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球形护罩,将三人全部笼罩其中。
靠近的镜面碎片接触到光晕,立刻崩解,化作粉末消散。
白明洲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清梧背后的印记,嘴唇微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齐砚生站在她身前,右手已经握住了银针袋。他本该是保护者,可此刻,他发现自己成了被守护的那个。
血枭冷笑依旧,手中时空碎片凝聚成刃,寒光逼人。“你以为这是救赎?这只是容器成熟的标志。”他抬手,利刃直指沈清梧心口,“只要刺入,就能唤醒她体内的畸变基因。”
话音落下,他猛然挥刃,速度快得连齐砚生都来不及反应。
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沈清梧的刹那,她的身影忽然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圈月华涟漪。
下一瞬,她已出现在血枭背后,右手执一根半截银针——正是她常年藏在药箱底的那根,针尖稳稳抵住血枭后颈脊椎凹陷处。
血枭动作僵住。
他试图调动周围的碎片反击,却发现所有碎片在接近沈清梧三尺范围时,轨迹自动偏转,像是被某种力量排斥。
“你说错了。”沈清梧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我不是容器,我是钥匙。”
血枭脖颈处沁出血珠,顺着针尖滑落。他第一次露出惊色:“你……怎么做到瞬移?”
沈清梧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将银针推进一分。
血枭身体微颤,却没有挣扎。他嘴角仍挂着冷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齐砚生站在原地,右手紧握银针袋,指尖发冷。他看着沈清梧的背影,那个他从小护到大的女孩,此刻竟站在反派身后,掌控着对方生死。
她不再是需要他拼死守护的弱者。
白明洲瘫坐在地,左腿支撑着身体,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枚月牙印记。他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了嘴。
他知道那个符号。
二十年前,他在母亲的笔记里见过——“月华锁魂印”。那是青囊门最古老的封印术,用来镇压血脉觉醒的代价。一旦印记开启,意味着宿主彻底接受血脉之力,但也可能被其反噬。
而现在,印记已经苏醒。
沈清梧站在血枭背后,银针未动,月华光晕仍未散去。她的意识清醒,但记忆像是隔着一层雾,许多事想不起来。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下。
隧道内空气凝滞,唯有她周身的光在流转。
齐砚生缓缓向前一步,声音低沉:“清梧。”
沈清梧没有回头。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涌动,像是沉睡多年的河流突然决堤。那股力量不属于她,又仿佛本就属于她。她不知道这力量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它会带她走向何处。
但她知道,现在必须守住这里。
血枭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赢了?你以为你能控制这股力量?”
沈清梧手指微动,银针再进一分。
血枭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你说她是容器。”沈清梧终于开口,“那你呢?你又是谁的傀儡?”
血枭沉默。
齐砚生也沉默。他看着沈清梧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救她,可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在等这一刻。
白明洲抬头看向裂隙上方,那里仍有碎片悬浮,但不再移动。它们像是被某种规则束缚,无法靠近三人。
倒计时仍在继续。
01:43
01:42
01:41
机械义肢的核心红光稳定跳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
齐砚生知道,炸弹还没解除。
他也知道,血枭不会这么轻易被制住。
果然,血枭忽然笑了:“你确实醒了。但你知道觉醒的代价吗?”
沈清梧没说话。
血枭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指向她耳后的印记:“每次使用这股力量,你的寿命就会减少一刻。你母亲撑了七天,你……能撑多久?”
沈清梧的手指顿了一下。
齐砚生立刻察觉。
他上前一步,挡在沈清梧面前,银针已在指间:“够了。”
血枭看着他,笑意更深:“齐砚生,你一直以为你在保护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才是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五岁那年,是你用银针救了她。可十年后,是她用命在等你回来。”
齐砚生没动。
沈清梧却绕过他,重新站到血枭背后,银针依旧抵住后颈。
“现在。”她说,“告诉我,怎么关掉炸弹。”
血枭笑而不语。
倒计时跳到01:15。
白明洲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义肢核心:“信号源在内部,只有自毁指令能停。”
沈清梧点头,银针微微一转。
血枭颈部肌肉绷紧,冷汗滑落。
“我不会说。”他说。
沈清梧手腕一沉,银针刺入更深。
血枭闷哼,但仍笑:“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沈清梧看着他,声音很轻:“我不需要你死。我只需要你怕。”
血枭瞳孔微缩。
齐砚生盯着她,忽然发现她的指尖开始泛白,像是血液被抽走。月华光晕也在减弱。
她在消耗自己。
“清梧。”他伸手想拉她。
沈清梧摇头:“别碰我。”
她转向血枭:“最后一遍。怎么关?”
血枭盯着她,终于开口:“输入密码。七位数。只有我知道。”
沈清梧问:“密码是什么?”
血枭笑了:“你猜。”
沈清梧抬手,银针抽出,又迅速刺入另一个穴位。
血枭身体剧震,冷汗直流。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她说,“但我不介意让你疼。”
血枭咬牙,终于吐出一串数字。
白明洲立刻输入,义肢核心红光闪烁几下,随即熄灭。
倒计时停止在00:47。
齐砚生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沈清梧的身体晃了一下,单膝跪地。
月华光晕骤然收缩,随即熄灭。
她抬手扶住岩壁,指尖滴下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