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子旁边站起来,静之看到林海正拿着暗暗将一串韭菜放到一边,挑其他菜吃。
静之眼尾弯了弯,心里更加安心。
警察叔叔果然不一样,对她没半点想法哦。
东西买来就是测试他的人品的,包括刚刚的土味撩骚情话。
林海埋头吃肉,没再看她一眼,这反应让静之放松许多。
坐到位置上,她也不再积极推荐他吃生蚝。
又递几串正常的肉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后,她自个儿夹走生蚝,安静吃起来。
林海默默放下二郎腿,侧对向她的身子,渐渐转回来。
这女人咋回事?
刚刚故献殷勤,连菜里都有小心思。
现在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了?
哼!一定是欲擒故纵的戏码,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
又塞几串肉下肚,林海一口饮尽汽水,徒手捏扁空罐子,发出噪音吓唬她。
哪知静之只是抬头朝他礼貌笑笑,主动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罐子丢进面前的空锡纸盒里。
桌上垃圾被她一点一点清理进塑料袋。
出门丢了垃圾,又转身回来擦桌子,她一言不发。
直到林海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起身前往卫生间,打算刷牙睡觉。
身后的女人才突然说:
“谢谢你收留我,房租你不提的话,我就按照这边合租的价格给你哦。”
所有臆想均被打翻,林海扶着卫生间门框,扭头过去看她。
家属院里哪里有什么合租房,顾名思义,住进来的都是“家属”。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收多少钱。
沉默持续,他不说要多少钱,静之只能结合安保情况,周围交通便利程度,以及她房间的大小来定价。
“稍等一下,我拿钱给你。”果然钱不能省在这种地方,她真的错了。
林海脸上好不容易出现迷茫的表情。
她不为钱,也不图他的身子,还热情请他吃夜宵。
那她干嘛说话调戏他?
聪明的脑子复盘一下刚刚他的心里路程。
刷半天牙的林海,看着单独放在洗手槽上的一个粉色牙杯,突然反应过来。
她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再加上经历潇洒一事,她怕是要试试他吧?
眼神变得复杂,刷牙越刷越慢,林海心里不禁有些憋气。
想想又觉得自己没理由生气,换做她的角度,稍稍测试一下,对她的人身安全是挺有保障。
就算想通了,心里还是有气。
擦着脸出门,她微笑递过来一沓钱,林海依旧板着脸。
静之反常得很,嘴角弧度又上扬一点,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数数?”静之捏着手指,认真对上他的眼睛,“水电等下个月表单出来你告诉我多少,我再给你哦。”
看来,人家纯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房东。
林海眼角又往下耷拉两度,应付嗯一声,钱也没数,毛巾搭在肩上,转身回了房。
以为他又要睡觉,静之终于暗暗松口气,回房拿换洗睡衣出来。
一进门就看到洗手台上另一侧他的黑色牙杯。
台面干干净净,毫无水渍。
静之满意弯起眼睛,跟爱干净的房东在一起住,总好过邋里邋遢的大叔。
林海回房滚了两圈被子,吃了点心实在毫无睡意。
耳边还能听到她洗澡时的淋浴声,浅眠的他更是睡不着。
甚至有些后悔让她搬进来。
余光瞥向桌上压着的一沓钱,林海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
算了,就当拯救一次即将落入魔爪的女人吧。
实在毫无睡意,瞪大眼看了天花板许久,林海还是出了门。
客厅的灯还没关,靠近客厅,林海瞥到她穿着睡衣坐在茶几里侧,盘着腿窝在地毯上改作业。
林海没说什么,径直穿过客厅,来到阳台处搬弄他那些健身器材。
那些东西大多是金属材质,搬动间叮叮当当的,静之不免分心去看。
他好像有那个强迫症,阳台最右侧有个开放式的置物柜。
以前被他放了吊兰跟多肉。
现在吊兰跟多肉被他放到地上,跟其他盆栽归置到一起。
置物柜上的健身器材被他从大到小,码的整整齐齐。
吃多了肉顶得慌,他甚至抓起两个不大不小的哑铃练了一会儿。
静之看着他手臂上一鼓一鼓的肱二头肌,心里的安全感正+1+1+1,往上冒着。
脑后视线灼热,林海练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作秀的嫌疑,干脆垂下手,提着两个哑铃进屋。
“不练了?”
“……我进房间练。”
静之:何必呢,这是他家诶。
两秒反应过来,静之捏紧红笔埋头,“我就是好奇,我不看了,你去阳台呗,空气好。”
跟前没了声音,倒是有个阴影兜头罩下。
学生的作业被他的阴影挡住,没了眼镜的静之看得更是费力。
正想抬头叫他往旁边走走。
刚一抬头,就看到他弯腰贴近她。
她这一抬下巴,脑门和他的嘴巴堪堪擦过。
静之甚至能感觉到他发笑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脑门上。
羞恼后仰脖子,静之用力皱起两条细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别玩了,我看不见。”
终于整到她,林海心情舒畅直起腰,说:“不用测试我,我不是潇洒。”
说完他终于拎着两个哑铃走回阳台。
瞧他好像更有干劲的样子,静之郁闷垂下脑袋。
警察就是警察,一眼就读透了她的小心思,就是心眼忒坏,喜欢整人!
高高垒起的作业,渐渐分去她的心神,静之再没空有什么个人情绪,一心埋进作业堆里批批改改。
时针渐渐指向十点,林海一身热汗,几乎将睡衣的整个背部打湿。
宵夜终于消化下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下哑铃进屋。
看静之还没搞完,还一直揉眼睛,他直接走到走廊旁边,将灯关掉。
笔尖点在本子上,静之倏忽抬头,“海哥,我还没好。”
黑暗中,林海朝她耸耸肩,“家有家规,我家十点准时熄灯,你也该睡了,明天不用上课吗?”
关心人的话说得如此别扭。
静之复杂抬眼,在黑暗中努力辨别他的表情,“我明天请假了,但是我想回去原先的房子那边搬东西。”
“那就明天再批改。”
林海接着说:“明天我要和寸牛过去筒楼那边,你把你的东西拿到楼下就行,我叫寸牛帮你。”
静之难为情挠了挠脸,“会不会太麻烦你们,明天你们是要去蹲人的。”
突然,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林海撑住膝盖,弯腰凑近她,勾唇慢吞吞的讲:
“你也知道我要去蹲人,一直站着不动,岂不是惹人怀疑。
明天借两件搬家公司的衣服,乔装成搬家公司的员工去帮你搬家,林小姐你觉得如何呢。”
“不如何,潇洒他肯定一眼就认出你们的。”静之看不清他调笑的表情,只感觉一坨黑影越靠越近。
两个手肘撑住身后软软的沙发,静之往后一滑,直接上抬屁股坐在沙发角落,“海哥我错了,你别玩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