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依旧是闭着的眼皮先感受到光线。
身旁好像有人来了又走。
放在外侧被子旁的手背，能感觉到气流在微微涌动着。
耳边依旧嗡嗡作响，好像有人说话。
小雪一点儿也听不清。
仿佛有一层布围住她的耳朵，什么声音传入她耳朵里，都会变成闷闷的声音。
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的同时，抬手捂上右边耳朵。
指尖刚触上耳廓，就被一根温热的手指轻轻拨开。
好久没睁眼，她的眼睛干涩得不行。
眼睫眨动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眼前的明亮光线。
刚刚围住她的一大圈人被柳爷拨开。
冬季暖暖的阳光，通过半敞着通风的窗户斜斜射进屋内。
正好落到雪儿的脸上。
这儿陌生得很。
房屋的风格一点都不像是上海特有的，偏西式风格的建筑。
反而处处透露出一种江南水乡那种古老又精致的感觉。
房屋内的白墙，和屋顶黑色的瓦形成强烈反差，侧边的窗户，也是用传统榫卯结构制成，具有中式风格的花格窗。
窗户上破了好几个洞的油纸告诉她，这房子，可能很久没人住过了。
她挣扎着往后坐了坐。
刚直起身子，柳爷立马俯身过来，帮她把枕头往上挪了挪。
小雪只看到他嘴巴开合几下。
结果声音落到她耳里，依旧是嗡嗡响。
眼中止不住的恐慌和被自己可能耳聋了的失措，让她完全失了分寸，慌张到微微抖动的指尖，紧紧的按住了柳爷的胳膊。
因为听不清声音，她的音量也不自觉的变大: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了，我耳朵坏掉了？”
这一句话仿佛一颗炸弹，刚刚还窸窸窣窣低语的一屋子人，瞬间都消了音。
小梁一个劲儿的拱小许的胳膊，叫他求陆爷想办法回去叫陆老爷再次下山。
没人说话时，他的低语变得分外抓耳。
陆东堂对上柳爷看过来的视线，无奈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往南撤到了嘉善，我爹赶来最快也得两天。”
柳爷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陆东堂抿了抿唇，安慰他说:
“先再观察两天看看，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她耳膜有点出血，但没破，估计是当时炸弹爆炸地点，离她太近的缘故。”
柳爷依旧拉长着脸。
两天？先观察看看？
只靠小猫的自愈能力吗？她如今是凡人之躯，万一好不了呢？
而且，没看到她刚刚都慌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扯他这个“情夫”的手臂了吗？
柳爷闭了闭眼，扬手往门外挥了挥。
“你们都出去，我再专心给她把把脉。”
“好。”陆东堂应下，他看了看不时往窗外瞥的小雪，紧闭的唇突然凑到柳爷耳边:
“小美……要不要换个地方看押？审得太过分的话，我怕她看到了会伤心。”
小雪愣愣看着两人交头接耳。
看他们嘴巴看久了，小雪也能分辨出一两个唇语。
“你们在说小美吗？”
“……”
柳爷斜了陆东堂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陆东堂梗着脖子不敢接话，他直着身子转过去。
背对着小雪，这才减小音量说:
“没有的事。”
小雪用力皱眉，“听不到，也看不到。”
陆东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