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岗头领刁五那尖利刺耳的质问,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蹿出,盘踞在会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让原本有些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无数道目光,或担忧,或审视,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身上。
站在林晚身侧的谢景珩,眼神骤然一寒,右手下意识地按上了剑柄,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凛冽气势,让靠近台前的一些人感到呼吸一窒。王莽、赵铁柱等人亦是面现怒容,若非场合特殊,早已发作。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晚,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她甚至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用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刁五,仿佛要透过他那阴鸷的外表,看穿他内心的算计。
这短暂的沉默,反而带来了一种更强大的压迫感。
数息之后,林晚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与力量:
“这位头领问得好。这两个问题,想必也是在座许多朋友心中的疑虑。”
她先是坦然承认了对方的质疑具有普遍性,瞬间拉近了与大多数观望者的心理距离。
“首先,星火谷是否想吞并他人?”林晚目光扫过全场,“我林晚在此,以星火谷之名立誓,星火同盟,绝非吞并之盟!同盟之内,各成员内部事务,皆由自主,星火谷绝不干涉!我们追求的,是平等合作,是互利共赢,是抱团取暖!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让许多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乱世之中,誓言的分量极重。
“至于为何要联合起来对抗靖安王府?”林晚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锐利,“请问这位头领,以及诸位,即便我们不联合,不反抗,靖安王刘瑾,可曾放过我们?可曾放过在座的任何一家?”
她伸手指向溪口村老村长和青木寨寨主的方向:“溪口村世代安居,可曾招惹王府?青木寨偏居一隅,可曾冒犯天威?然而,他们的村民猎户,可曾少受了王府苛捐杂税、纵兵劫掠之苦?我星火谷初立之时,与世无争,可那陈镇远两千大军,又是为何兵临谷外,欲将我们斩尽杀绝?!”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林晚一一揭开,让许多势力的代表面露愤懑与苦涩。
“刘瑾视我等如草芥,如猪狗!他需要的不是盟友,是奴仆!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激昂的情绪,“今日我们若是一盘散沙,他便可以逐个击破,肆意凌辱!今日我们若是联合起来,他便要掂量掂量,动其一,便要承受我们所有人的怒火!”
她再次看向刁五,目光如炬:“这位头领,你口口声声怕陪葬。那我倒要问问,是跟着我们团结一心,搏一个朗朗乾坤更有生机?还是跪在刘瑾脚下,祈求他那永远填不满的贪婪,等待不知何时落下的屠刀更有活路?!”
“说得好!!”青木寨寨主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满脸激动,“林谷主说得在理!他娘的,老子早就受够靖安王府那帮龟孙的气了!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老子青木寨,第一个加入星火同盟!”
“俺们溪口村也加入!”老村长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却异常坚定,“没有星火谷,俺们村早就完了!俺信林谷主!”
“还有我们石岭寨!”
“算我们黑山堡一个!”
有了带头的,那些本就心向星火谷,或与靖安王有旧怨的势力纷纷响应,会场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刁五被林晚一番连消带打,驳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在众多势力表态支持星火谷后,他更是显得孤立而尴尬,只得悻悻坐下,眼神中的怨毒却更深了。
灰岩寨熊奎与野猪岭孙头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动。林晚的话语,不仅化解了刁五的刁难,更清晰地阐明了利害关系。不联合,迟早被刘瑾吞掉;联合,尚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过得更好。这笔账,并不难算。
熊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起身表态,忽然——
“报——!”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护卫队员疾步冲入会场,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高声禀报:
“谷主!大都督!谷外十里,发现大队人马踪迹!看旗号……是靖安王麾下,冯骑所部!人数约在三千左右,正朝我方疾驰而来!”
“什么?!”
“冯骑?那个杀神?”
“他怎么来了?!”
“肯定是来捣乱的!”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刚刚缓和下来的会场瞬间炸开了锅!恐慌、愤怒、猜疑……各种情绪弥漫开来。许多刚刚表态支持的人,脸上也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刁五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斜眼看着林晚,似乎在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陪葬的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晚和谢景珩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大军压境,才是对星火谷,对这场盟会,最严峻、最直接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