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围堵货栈之事,刻不容缓。林闻轩展现出了他日渐成熟的权术手腕。他并未立刻动用官兵镇压,以免激化矛盾,也未直接找漕帮帮主谈判,显得示弱。
他首先派人快马加鞭,分别去做了三件事:
1.请盐商沈万金立刻调拨一笔“抚恤金”,厚葬死者,重金安抚家属。
2.密令心腹,去请与漕帮素有来往的江湖耆老、同时也是梅公门下一位负责地下钱庄生意的“白手套”**金算盘**出面调停。
3.亲自修书一封,以地方官身份,递送给驻防当地的水师游击将军,信中含糊提及有“匪人”聚众滋事,影响漕运治安,请水师“必要时”予以“关注”,实则施加压力。
三管齐下,效果立竿见影。金算盘凭借其江湖地位和金钱开道,稳住了漕帮上层;沈万金的银子安抚了底层帮众;水师暧昧的态度则让漕帮有所忌惮。冲突迅速平息,双方坐下来谈判。
林闻轩在幕后操控,最终以让出一部分次要航线的私盐运输权给漕帮,并承诺日后“有财大家一起发”为条件,将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甚至借此与漕帮建立了初步的利益联系。
经此一役,林闻轩深刻体会到,在这官场生态中,权力、金钱、人情、暴力,缺一不可。他处理此事的老辣与果决,也通过柳如丝、金算盘等人之口,传到了梅知节耳中,赢得了更多赏识。
风波过后,吏部考功司郎中的调令如期而至。林闻轩志得意满,在“听雨轩”画舫设宴,既是庆祝,也是答谢柳如丝、金算盘、沈万金等人。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柳如丝献舞助兴,曼妙舞姿中,眼波流转,与林闻轩的互动愈发暧昧。金算盘则在酒酣耳热之际,掏出一份更加精细的“价目单”,不仅包括官职,甚至细化到“包庇某项罪行”、“加速某件公文传递”、“在御前为某件事美言”等具体服务,都标有价格。
“林大人,此去京城,海阔天空。这份‘京师拓展套餐’,乃梅公嘱我转交,助您早日打开局面。”金算盘笑眯眯地说。
林闻轩接过,发现这已不仅是买官卖官,而是一张编织权力巨网的清单与价码。他欣然笑纳。
夜深人散,画舫顶层雅间内,只余林闻轩与柳如丝。月色透过纱窗,洒在柳如丝绝美的脸庞上。
“林大人此番高升,不知可会忘了江安故人?”柳如丝依偎过来,言语中带着一丝幽怨与挑逗。
林闻轩看着她,深知此女不仅是尤物,更是梅公集团的重要纽带。他揽住她的纤腰,低笑道:“如丝姑娘情深义重,林某岂敢相忘?京城虽好,若无红颜知己,亦是寂寞。”
就在这权、钱、色达成新一轮融合,林闻轩自觉已深谙此道,前途一片光明之际,管家再次匆忙来报,这次脸色比上次更加惊慌:
“大人!不好了!按察使司那位新来的张副使,他……他一下船,没去衙门,直接去了城西的云山寺!而且……而且他私下召见了……当年在云山县,那个在您面前撞柱鸣冤的孙寡妇的儿子!”
林闻轩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孙寡妇的儿子!云山旧事!
那位张副使,果然是来者不善!他不去查漕帮,不去访盐商,直奔一个看似无关的旧案苦主,其目标不言而喻!
刚刚化解一场危机,登上更高权位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林闻轩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从过去罩向现在。他知道,自己与这位张副使,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必将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京城之路,绝非坦途,而是更凶险的战场。而《红册》的存在,既是他的护身符,也可能是他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