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家刚走出办公室两步,身后王振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林同志,你等一下。”
林卫家赶紧停下脚,转过身。只见王振山已经从办公桌后头走了出来,正对着门口朝外喊了一嗓子:“采购科的小孙!你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穿着一身合身的蓝色工作服。一张圆脸上,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朝气。
“王主任,您找我?”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挺好听。
“嗯,”王振山指了指林卫家,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笑模样,“这是咱们科新来的采购员,叫林卫家。
单位给分了后院的宿舍,你带他过去一下,把地方交给他。顺便跟他说说后院的情况。”
“好嘞,王主任!”姑娘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林卫家,脸上全是热情的笑,“林同志,你好!我叫孙丽娟,是采购科的内勤。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欢迎你啊!”
孙丽娟的态度跟刚才大厅里那些不冷不热的售货员完全不一样,像个小太阳,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孙同志,你好。往后要多麻烦你了。”林卫家也客气地回道。
“不麻烦,不麻烦!”孙丽娟爽快地摆了摆手,“走吧,林同志,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新家”这两个字,让林卫家心里微微一动,觉得挺亲切。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走廊。
穿过大厅时,孙丽娟的热情丝毫不减,她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卫家,悄声介绍着供销社的“人物志”。
“看到没?日用百货柜台那个短头发的,就是王翠花王大姐,咱们社里的‘包打听’。
嘴巴厉害,但心不坏,你以后有啥摸不准的事儿,去她那儿买块肥皂,保证能问出点东西来。”
林卫家笑着点了点头,他已经领教过了。
“布料柜台那个,叫赵红梅,人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但手巧得很,自己做的衣裳比百货商店卖的还好看。”
孙丽娟指着一个正在整理布匹的文静姑娘说道。
“还有烟酒糖茶柜台那个,周秀丽,咱们社里的一枝花,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她可瞧不上。”孙丽娟的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调侃。
正说着,烟酒柜台的周秀丽正好抬起头,看到孙丽娟和林卫家走在一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整理着柜台里的“大前门”。
“看见没,就这态度。”孙丽娟吐了吐舌头。
他们路过副食品柜台时,一个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正在算盘上飞快拨拉的瘦老头抬起头,他是人称“钱算盘”的钱德发。
“小孙,领新人呢?”钱德发推了推眼镜,声音干巴巴的。
“是啊钱大爷,这是咱们采购科新来的中专生,林卫家!”孙丽娟特意在“中专生”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哦,中专生好啊。”钱算盘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嘴里继续念念有词地算着账,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浪费。
“别理他,”孙丽娟小声对林卫家说。
“钱大爷就那性子,咱们社里谁买东西找零少一分钱,都别想从他那儿过去。”
“咱们采购科在二楼,不过采购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跑。科里算上你,现在一共是四个采购员了。”
孙丽娟说话跟倒豆子似的,一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
林卫家就跟在后头静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从侧门进了通往后院的走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孙丽娟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革命小调。
“林同志,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看着就跟我们不一样,像个文化人。”孙丽娟好奇地问。
“京城机械工业学校。”
“哇!”孙丽娟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你学习肯定特别好!怪不得王主任那么看重你,亲自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安顿好。”
林卫家只是笑了笑,没多说啥。
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午后的日头一下子照了过来,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
后院比林卫家想的要大一些,地上是夯实的黄土地,扫得还算干净。
院子一角拉着根铁丝,上头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正随风摆动。
另一头堆着些破箱子、烂席子之类的杂物,用草绳捆得整整齐齐。
院子的最里侧,果然有一排红砖砌成的平房,一共四五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院子最里头,是一排红砖平房,看着有些年头了。孙丽娟领着林卫家,径直走到了最东头那间房门前。
“林同志,这后院住的都是咱们供销社没成家的职工。你这间左边隔壁,住的是咱们科的张爱国,也是个采购员,人挺好。”
“后院的水井在院子西头,井水甜着呢。厕所在西边墙角,是公用的,晚上过去得带个手电筒,黑灯瞎火的别摔着。”
“食堂就在办公楼后头,早饭七点开,去晚了油条可就没了。午饭十一点半,晚饭五点半,过点就没热乎饭了。”孙丽娟语速快,但说得清清楚楚。
“我记下了,谢谢你,孙同志,你真是帮大忙了。”林卫家诚心诚意地道谢
“嗨,跟我还客气啥!”孙丽娟摆了摆手,“都是同事嘛!以后有事,尽管到科里来找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就先走了。”
“要是屋里缺什么东西,比如灯泡、炉子之类的,可以去总务科领,登记一下就行了。”
“好的,谢谢你,孙同志。你快去忙吧,我在这儿收拾一下就行。”林卫家说道。
待孙丽娟走远,林卫家才用钥匙打开门,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推开。
一股子尘土和霉味儿扑面而来。
林卫家站在门口往里瞅,房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一张光板木床靠着墙,床板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床旁边,是一张缺了角的旧书桌和一把破椅子。靠墙还有个简易的木头衣柜,柜门都关不严。
走到窗边,透过这块区域,他可以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衣物和堆放的杂物,但别人却很难看清屋里的情形。他又走到门后,仔细检查了门锁和门闩,虽然旧,但还算结实。
撸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屋里没有扫帚,也没有抹布,但这难不倒林卫家。
将意识沉入玉佩空间,意念一动,一股清水便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悬在半空中。
林卫家控制着这股水流,开始冲刷桌子、柜子、地面和墙壁。水流所过之处,灰尘和蛛网瞬间就被冲得干干净净。
不到十分钟,整个屋子就焕然一新,虽然还是破旧,但至少干净亮堂了。做完这些,林卫家走到光板木床边坐下,开始盘算起来。
这个“家”还只是个空壳子。脸盆、暖水瓶、搪瓷缸子、毛巾、肥皂,这些都得去买。墙壁太暗,得想法子弄点石灰水刷一刷。门锁也得换个更结实的。
可这些事,都得花钱,还得花票。林卫家现在身上,就几块钱,粮票、布票、工业券,一样都没有,看来明天得去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了。
林卫家在脑子里把要买的东西列了个单子,估摸了一下价钱,这才站起身,从外面把门锁好,转身回姑奶奶家去了。
回到姑奶奶家时,林大秀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
看到林卫家回来,她笑着问:“卫家,事儿都办妥了?”
“妥了,姑奶奶。”林卫家脸上带着笑,从兜里掏出那把钥匙,在林大秀面前晃了晃,“单位还给分了一间宿舍。”
“哎呦!这可太好了!”林大秀一听,眼睛都亮了,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在城里上班,就有个自个儿的落脚地了。宿舍在哪儿啊?条件咋样?”
“就在供销社后院,一排平房里。”林卫家实话实说,“房子是老了点,里头空荡荡的,就一张床一张桌子,落了层灰。不过收拾一下,住人没问题。”
“能住人就行!”林大秀是真心为他高兴,“你这孩子,就是有福气!刚报到就分上宿舍了,这可是领导看重你!往后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
“晓得了,姑奶奶。”
“那你今晚上就过去住?”
“不了,”林卫家摇了摇头,“今儿太晚了,我啥也没带。等明天我上街买点脸盆暖瓶啥的,再慢慢搬过去。今晚上,还得在您这儿凑合一宿。”
“说的啥话!这儿就是你家!”林大秀嗔怪了一句,随即又说:“你要缺啥,就跟姑奶奶说。家里有闲着的脸盆,还有个没用过的暖水瓶,你要不嫌弃,明儿先拿过去用。等你以后买了新的,再还回来。”
林卫家心里一暖,笑着摆了摆手:“姑奶奶,您的心意我领了。真不用,那些东西不贵,我自己去买就行,也花不了几个钱。您留着家用。”
晚饭后,林卫家跟姑奶奶和表叔赵志刚说了会儿话,便借口有些累,早早就回西屋休息了。
他关上门,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林卫家毫无睡意。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确认姑奶奶他们不会再过来。
然后,他将意识沉入了玉佩空间之中。
外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空间里就是已经过去十天了。
空间里头,那批用稀释过的灵泉水浇的红薯,基本都已经长大很大了。那些玉米和大豆,也蹿到了半尺多高,绿油油的,长得喜人。
现在来说,种红薯是最划算的,这玩意只需要扦插藤蔓,就能成活,是最容易扩大规模的。
不再犹豫,他意念一动,将所有成熟的红薯都挖了出来,大概有1000多斤。
这产量,不愧是灵泉,才一分地就有这么多,一亩不得1万多斤啊,这比后世的高产品种还要高产,不过要是这七亩粮食区全种上,估计每天产的灵泉稀释了都不够浇地。
想了想还是都用河水浇得了,这地这么肥估计就算直接种也能有个六七千斤的亩产,灵泉还是收集起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也能控制一下空间产出的品质不那么惊骇世俗。
外界10多天估计空间就能收获一茬,保守也能收获四万两千斤,现在外面红薯一斤已经涨到6毛了,这卖出去就是两万多块钱。
这个年代两万多的购买力简直不敢想,直接财富自由了。
不过想一次性卖出去这么多还得好好计划一下,估计也就能卖一两波,再多估计就要引来麻烦了。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先种上才行,林卫家把收红薯剩下的藤蔓,用意念切成一段一段,然后埋进土里,最后浇上一些水,就大功告成了。
种完这七亩地,林卫家退出了空间,由于精神力消耗的有点多,没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