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黑暗中行驶。
车内没有灯光，窗户是单向的，隔绝了外界。
秦风被夹在两名士兵中间，身体随着车辆轻微晃动。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
坐在他身边的士兵握紧了武器。
不安。
另一辆车里，李锐睁着眼，试图从车辆的颠簸和转向判断方向。
他感觉到车在不断下降，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稳了。
车门被从外面拉开，一股冰冷干燥的空气涌了进来。
“下车。”
一个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秦风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没有刚睡醒的迷茫。
他被士兵推搡着下了车。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顶部的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轰鸣。
几十辆同款的黑色越野车整齐停放着，地面画着黄色编号。
李锐也被从另一辆车上押了下来。
他看到秦风，眼神中带着询问。
秦风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有任何动作。
一名脸上有道刀疤的军官走了过来。
他的肩章是少校，气质却更加冷厉。
他上下打量着秦风和李锐。
“把他们分开。”
刀疤脸军官下达了命令。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李锐押向另一侧通道。
李锐回头看了一眼秦风。
担忧。
秦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走。”
身后的士兵用力推了秦风一下。
秦风顺着力道向前走，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
摄像头的型号，通风管道的布局，承重柱的分布。
他的大脑将所有视觉信息转化为数据储存分析。
他被带到一部巨大的工业货运电梯前。
电梯门是厚重的钢板，上面没有楼层按钮。
一名士兵在墙壁上进行虹膜扫描和指纹验证。
“验证通过，欢迎回来，蝎子队长。”
一个电子合成音响起。
刀疤脸军官，蝎子，没有回头，冷冷地看着秦风。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
秦风被推进电梯，蝎子和另外四名士兵跟了进来。
电梯内部空间很大，四壁都是不锈钢。
电梯开始下降，速度很快，失重感明显。
秦风的身体没有晃动，他通过估算下降时间和速度，在心里计算着深度。
大约下降了一分钟，电梯停了下来。
门再次滑开。
眼前是一条明亮的白色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每隔十米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
“带他去做净化。”
蝎子对身边的士兵命令道。
秦风被押着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写着“净化区”的金属门前。
他被推进了一个小房间。
“脱掉所有衣服。”
房间里的广播响起。
秦风没有犹豫，脱下了衣服。
“走进前面的消毒通道。”
他走进一个玻璃通道。
通道两壁伸出数十个喷头，白色的雾气瞬间将他笼罩。
雾气带着刺鼻气味，是高浓度的消毒剂。
消毒程序持续了三十秒。
通道尽头的门打开，是另一个房间。
房间的机械臂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灰色囚服。
秦风穿上囚服。
他注意到衣领内侧，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硬块，是植入式RFId芯片。
一名士兵打开门，示意他出去。
蝎子就等在门外。
“跟我来。”
秦风跟着他，继续沿着白色走廊前进。
一路上，他们又通过了三道需要权限验证的闸门。
秦风记下了每一道门的位置和守卫换岗的频率。
他不像一个囚犯，更像一个在收集情报的渗透者。
这里的一切都防卫森严，远超任何已知的军事基地标准。
终于，蝎子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停下。
他再次进行了虹膜扫描。
门开了。
“进去。”
秦风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极简的房间，大约十平米。
房间正中放着一张金属桌子和两把固定在地面的椅子。
三面墙壁是灰色的吸音材料，一面是巨大的单向玻璃。
秦风被按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
他的手脚被电磁镣铐锁在椅子上。
蝎子没有进来，门在外面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秦风一个人。
秦风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构建这个基地的三维模型。
大约十分钟后，门开了。
蝎子走了进来，拉开秦风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将一份电子档案板放在桌上。
“姓名。”
蝎子开口，声音没有感情。
秦风没有回答。
“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我建议你不要尝试那些会让你后悔的方法。”
蝎子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秦风睁开眼睛看着他。
“这里是哪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
蝎子的眼神一凝。
“这里是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就是法律。”
“你们是谁？”
秦风继续问道，无视了对方的问题。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蝎子向前探了探身子，试图施加压力。
“你为了什么接近李锐？那块芯片在哪？你的上线是谁？”
秦风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在审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这是基本的礼貌。”
蝎子的脸上浮现出怒意。
“看来你需要吃点苦头才能学会规矩。”
他拿起桌上的档案板，准备呼叫守卫。
“你习惯用右手持枪，但你左手虎口有更厚的老茧，说明你经受过左右手互换射击的特种训练。”
秦风平静地说道。
“你的口音带着一丝西北地区特有的尾音，但用词习惯更偏向南方军区。这说明你在两个以上的大军区服役过，而且都是顶尖部队。”
蝎子准备按下去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震惊。
他死死地盯着秦风，脸上的怒意被惊愕取代。
“你走路时，左脚落地比右脚重百分之三，每走二十步，左肩会有一个不自觉的下沉动作。”
“十年前，你在境外执行任务时，左侧肋骨和腿骨受过复合性爆炸伤，虽然痊愈了，但留下了永久性的神经损伤后遗症。”
秦风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蝎子的内心。
蝎子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了汗珠。
恐惧。
这些信息，是他档案里的最高机密。
就连组织内部，知道这些细节的也不超过三个人。
“你到底是谁？”
蝎子嘶哑着声音问道，语气里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秦风靠在椅背上，看着蝎子那张写满惊恐的脸。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在另一间一模一样的审讯室里，李锐面对着两名审讯员。
“姓名，部队番号，军衔。”
“李锐，江城军区司令部直属特勤大队，上校。”
李锐回答得铿锵有力。
他知道，表现出任何软弱都会被对方利用。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七里甸化工厂？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正在执行S级机密任务，根据《华夏军队保密条例》，我无权向你们透露。”
“现在，我要求立刻联系我的直属上级，魏国锋副司令。”
李锐挺直了腰板。
两名审讯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了几下。
李锐的心里并不平静。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相信秦风。
他不知道的是，秦风此刻并不需要他拖延时间。
在秦风的审讯室里，蝎子已经逃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秦风一个人。
他安静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指示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秦风的眼皮动了动。
紧接着，那个红灯，以一种极其特殊的频率开始闪烁。
长，短，短。
长，长，短。
短，短，短，长。
这是龙刺内部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密码。
秦风看着那串由光点组成的摩斯电码，原本平静的眼神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内心已经确认了一件事。
零号基地，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
而这个隐藏的组织，也因为抓住了他，而被迫暴露出来。
审讯室的门外，蝎子正通过加密线路，向他的最高长官紧急汇报。
“是的，长官。”
“他知道我的所有信息，比档案里还详细。”
“我怀疑我们抓到的，根本不是一条普通的鱼。”
“他甚至……”
蝎子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他心悸的猜测。
“他甚至，在审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