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许大茂的瘸腿鸡
腊月二十九，年味儿浓得化不开，像是给冰冷的空气里掺进了一把黏稠的糖稀，甜得发腻，却也带着一丝焦灼。家家户户都在做最后的冲刺，煎炒烹炸的香气从门窗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也勾起了攀比和算计的心思。
钟浩难得睡了个懒觉，年假期间，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稍稍松弛。他刚推开屋门，打算去公用水龙头那儿打点水洗漱，就看见中院里围了一小圈人，中心人物正是趾高气扬的许大茂。
许大茂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八成新的藏蓝色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头发抹了点头油，梳得油光水滑。他手里拎着两只被草绳捆着脚、拼命扑腾的老母鸡，那鸡羽毛鲜亮，鸡冠子通红，一看就是乡下散养的土鸡，膘肥体壮，在这年关底下可是稀罕物。
“瞧见没？正宗芦花鸡！”许大茂得意地晃悠着手中的鸡，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旁边阎埠贵的脸上，“昨儿个刚从红星公社弄回来的！人家老书记非要塞给我，推都推不掉！这玩意儿，炖汤最是滋补，年夜饭桌上摆一只，那才叫有面子！”
他这话半真半假。鸡确实是红星公社给的，但绝不是“非要塞给他”，而是他软磨硬泡，外加暗示下次放电影给公社多安排两场好片子，才勉强弄到手的。他特意挑这个时候在院里显摆，目的不言而喻——一是炫耀自己的人脉和本事，二是想看看能不能勾起某些人的馋虫，顺便再捞点别的好处，或者至少满足一下他那可怜的虚荣心。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盯着那两只肥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上却说着酸话：“哟，许大茂，你这放映员当得可真是值！下乡放电影是工作，这又吃又拿的，影响不太好吧？”
“三大爷，您这叫什么话？”许大茂把眼一瞪，“这叫贫下中农对工人阶级的感情！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怎么能叫又吃又拿呢？您这是思想有问题！”他扣帽子的本事一向娴熟。
刘海中也背着手凑了过来，腆着肚子，官腔十足：“大茂啊，东西是好东西，但也要注意影响嘛。不过，这鸡确实不错，看着就有劲。”他后半句暴露了真实想法。
秦淮茹正在旁边洗衣服，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目光在那两只肥鸡上停留了好几秒，眼神复杂，有羡慕，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贾家今年的年夜饭，怕是连点肉腥都难见。
钟浩冷眼旁观，心里跟明镜似的。许大茂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简直如同透明的一般。他本来懒得理会，正准备去打水，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电子音：
【叮！突发整活任务：许大茂的瘸腿鸡。】 【任务目标：破坏许大茂利用肥鸡炫耀并谋利的企图，使其当众出丑，并遭受实质性损失。】 【任务奖励：整活值+50点，现金5元，劣质禽类诱食剂（味道刺鼻）x1。】 【失败惩罚：无。】 【备注：建议利用目标人物炫耀心理及院内复杂环境，制造意外。】
钟浩脚步一顿，嘴角微微勾起。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觉得这年关底下有点过于平静，许大茂就主动送上门来找“整”了。
破坏他的好事？这简直不要太容易。
钟浩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像其他邻居一样，看似随意地站在外围看了几眼，甚至还“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许放映员这鸡确实不错，看着就精神。” 这话让许大茂更加得意，脑袋昂得更高了。
钟浩然后便像没事人一样，去打水，洗漱，回屋。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任务要求“制造意外”，还要让许大茂“当众出丑”并“遭受实质性损失”。直接偷鸡或者毒死太低级，也容易引火烧身。需要一个更巧妙、更自然的方式。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院子里因为各家忙碌，显得有些杂乱。阎埠贵家门口堆着几颗冻得硬邦邦的白菜，贾家门口放着个破瓦盆，里面有点积雪。中院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门槛有点高，地上结了层薄薄的冰……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需要一点小小的道具。意识沉入系统空间，他很快在“初级陷阱材料包”的剩余物资里，找到了一小卷近乎透明的鱼线。这东西，足够了。
钟浩耐心地等待着时机。许大茂炫耀了一圈，心满意足，准备把鸡拎回自家那小杂物间暂时拴起来。他一手一只鸡，趾高气扬地往后院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就在许大茂走到中院中央，靠近贾家那个破瓦盆，准备迈过月亮门门槛的时候，钟浩动了。他看似无意地快步从另一边走来，像是要回前院拿东西，就在与许大茂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脚尖极其隐蔽地、轻轻勾了一下那根被他提前用鱼线设置在贾家瓦盆附近的、几乎看不见的绊索。
鱼线另一头，连着一小块冻硬的土疙瘩，就藏在瓦盆的阴影里。这一勾，土疙瘩被拉动，恰好滚到了许大茂右脚即将落下的位置。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许大茂正美滋滋地想着年夜饭的鸡汤，根本没留意脚下。他右脚踩下，正好踩在那块冻得硬邦邦、圆溜溜的土疙瘩上！
“哎呦喂！”
许大茂只觉得脚下一滑，重心瞬间失控！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像个笨拙的陀螺，猛地向前踉跄扑去！手中拎着的两只鸡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受惊，拼命扑腾起来！
“噗通！”一声闷响，许大茂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下巴差点磕在月亮门那冰冷的石门槛上，手里的两只鸡也脱手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其中一只鸡在空中惊慌失措地乱飞，不偏不倚，一头撞进了贾家虚掩着的房门！只听屋里传来“哐当！哗啦——”一阵乱响，紧接着是贾张氏那标志性的、杀猪般的尖叫：
“哎呦喂！哪个天杀的啊！撞翻了我的油瓶！我的油啊——！”
而另一只鸡，则在落地后，因为惊吓过度，拖着半截草绳，没头没脑地冲向正在水龙头下洗衣服的秦淮茹！秦淮茹吓得“啊”一声尖叫，慌忙躲闪，手里的洗衣盆被打翻，脏水泼了一地，也溅了她自己一身。
那只鸡最后一头撞在阎埠贵家门口的白菜堆上，把几颗冻白菜撞得东倒西歪，自己也晕头转向，趴在地上直扑腾，一只翅膀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显然是折了。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许大茂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新中山装沾满了泥水和污渍，额头也磕青了一块。他听着贾张氏的哭嚎、秦淮茹的惊叫、看着那只明显瘸了腿的鸡和满地狼藉，脑子嗡嗡作响，又羞又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邻居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各种声音：
“哎呦！许大茂你怎么搞的？” “摔着没有？” “鸡！鸡跑贾家去了！还把贾家油瓶撞打了！” “这只……这只腿好像断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让你显摆！”
有假意关心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有像傻柱这样直接乐出声的。
阎埠贵看着自家被撞乱的白菜，心疼得直抽抽，也顾不上算计了，指着许大茂埋怨：“许大茂！你看着点路啊！我这白菜……”
贾张氏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擀面杖，看着地上流淌的、金贵的食用油（那是她攒了多久的油票才买的！），捶胸顿足，指着刚刚爬起来的许大茂破口大骂：“许大茂！你个挨千刀的！赔我的油！赔我的油瓶！你个丧门星！大过年的你来触我霉头！”
秦淮茹看着一身脏水，又气又委屈，眼圈都红了。
许大茂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看着瘸腿的鸡，听着贾张氏的咒骂和邻居们的嘲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摔的那一跤还疼。他这炫耀没成，反倒成了全院的笑柄！两只肥鸡，一只闯祸撞翻了油瓶，一只直接摔断了腿，这损失可大了去了！还得赔贾家的油和瓶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地上太滑……” 许大茂试图辩解，但声音虚弱，毫无说服力。
钟浩这时才“姗姗来迟”，一脸“关切”地走上前：“许放映员，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大过年的，摔着没有？哎呀，这鸡……可惜了了……” 他语气里的惋惜，听在许大茂耳朵里，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叮！突发整活任务完成！】 【目标人物出丑程度：显着，实质性损失：严重。】 【奖励发放：整活值+50点，现金5元，劣质禽类诱食剂x1已存入系统空间。】
听着脑海里的提示音，看着许大茂那副如丧考妣的倒霉相，钟浩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他不再理会这团混乱，转身回了自己屋。
窗外，许大茂还在贾张氏的哭骂和邻居们的议论声中焦头烂额地收拾残局。那只瘸腿鸡被他拎在手里，牵拉着脑袋，再无之前的“精神”。这个年，许大茂怕是过得要相当堵心了。
钟浩坐在炉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年关的闹剧，只是开胃小菜。他期待着，来年能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这四合院的日子，果然还是热闹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