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职工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碘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墙壁上斑驳的绿漆有些剥落,露出底下灰黄的墙坯,几条“劳动最光荣”、“艰苦奋斗”的标语还算鲜亮。这里是1955年,医疗条件有限,职工医院更像是大型卫生所,重病号都得往市里大医院送。
钟浩提着一网兜看上去品相还不错的苹果——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他的目的地是三楼最里面的那间单人病房。许大茂好歹算是个“因公负伤”——尽管保卫科认定他是偷公物自作自受,但厂里还是按流程给安排了治疗和单间,毕竟那伤处太过尴尬,放在大病房里影响太坏。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许大茂那有气无力却依旧尖酸的嗓音从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
“……哎哟喂……疼死老子了……秦淮茹,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
钟浩脚步微顿,悄无声息地靠近门口,侧耳倾听。透过门缝,他看到许大茂半靠在病床上,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着,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但那双三角眼却滴溜溜地转着,落在病床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秦淮茹。钟浩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贾东旭的媳妇,厂里有名的俏寡妇,模样确实周正,身段丰腴,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点欲说还休的委屈劲儿。此刻她正低着头,手里削着一个干瘪的梨,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媳妇模样。
“大茂兄弟,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厂里领导不是都来看过了嘛,让你好好养着……”秦淮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养?怎么养?!”许大茂声音陡然拔高,又因为牵动伤处而疼得龇牙咧嘴,“妈的,医生说……说那玩意儿就算以后好了,估计…估计也他妈是摆设了!我许家要是绝了后,我跟那堆废铁没完!”他不敢明说自己是去偷钢管,只能把怒火撒在死物上。
秦淮茹削梨的手顿了顿,眼皮微微抬起,飞快地扫了一眼许大茂被被子盖住的裆部,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似是同情,又似是别的什么。她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出这意外呢……你也别多想,养好身子要紧。”她将削好的梨递过去,“吃点水果,败败火。”
许大茂没接梨,反而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腕。秦淮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却没挣脱。
“淮茹妹子……”许大茂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神秘兮兮,还带着点挑拨,“哥跟你说,我这趟算是倒了血霉,但院里新来的那小子,叫钟浩的,你可得留点神!”
门外的钟浩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秦淮茹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停止了挣扎,轻声问:“钟浩?采购科新来的那个?挺清秀一小伙子,看着挺老实啊……”
“屁的老实!”许大茂嗤笑一声,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告诉你,我昨儿个在废料库那边,瞧见他鬼鬼祟祟的,怀里鼓鼓囊囊,指不定从厂里顺了什么好东西回去!苏联罐头?高级饼干?说不定都有!他家就他一个,爹妈都没影儿,哪来的钱和票?肯定有猫腻!”
他喘了口气,继续煽风点火:“你们家东旭身子骨不好,棒梗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日子紧巴。你这天天吃咸菜窝头的,哪受得了?你得多个心眼,想办法从他那儿……嘿嘿,搞点好处!这小子刚来,脸皮薄,你好言好语哄着他,准能成!”
秦淮茹听着,眼神闪烁不定,削瘦的肩膀微微缩了缩,显得更加柔弱,她低下头,小声嗫嚅:“这……这不好吧……非亲非故的……”
“有什么不好的!”许大茂急道,“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看傻柱,为啥总能从食堂带点剩菜剩饭回来?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光棍,有点闲钱闲粮接济你吗?这钟浩看着比傻柱可趁钱多了!你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好一番“推心置腹”的教导。钟浩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许大茂这是自己倒下了还不忘给人下绊子,撺掇着秦淮茹来吸自己的血。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一阵水声,接着是许大茂不耐烦的吆喝:“尿壶!快,秦淮茹,把床底下的尿壶给我拿来,憋死了!”
秦淮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尴尬,但还是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淡黄色的搪瓷尿壶,递了过去。许大茂毫无避讳地掀开被子,就这么当着秦淮茹的面解决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好一阵。
完事后,他把还剩小半壶的尿壶随手往床边凳子上一放,长舒一口气,又继续对秦淮茹说:“听哥的,没错!那小子肯定有货……”
时机到了。
钟浩整理了一下表情,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大茂哥,你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他声音温和,举了举手里的网兜苹果,“带了点水果,给你补充点维生素。”
病房里的两人都是一愣。许大茂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毕竟刚说完人坏话,正主就出现了。秦淮茹则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抽回一直被许大茂抓着的手腕,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慌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啊……是钟浩兄弟啊……快,快请坐。”许大茂迅速换上虚伪的热情笑容,只是那笑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扭曲,“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钟浩笑着走过去,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个放在凳子上的搪瓷尿壶,里面小半壶浑浊微黄的液体还在微微晃动。他走到床边,看似要将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身体却“恰好”被那条吊着的石膏腿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趔趄,惊呼一声,手中的网兜脱手飞出,苹果滚落一地。
而他挥舞着保持平衡的手,则不偏不倚,狠狠地扫中了那个放在凳子上的尿壶!
“哎呀!”
“啪嚓——!”
惊呼声和搪瓷尿壶摔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淡黄色的尿液泼洒出来,眼看就要溅得到处都是——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钟浩的意念高度集中!
【启动空间置换!目标液体:尿液!置换物:空间储存童子尿!】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泼洒出的黄色液体与空气接触的刹那,其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一些,气味也变得更加腥臊刺鼻。而其中绝大部分,如同受到精准引导一般,劈头盖脸地、一股脑地灌进了许大茂腿上石膏靠近膝盖部位的一个透气孔里!只有少量溅到了床单和被子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大茂哥,我没注意脚下!”钟浩稳住身形,连声道歉,脸上满是真诚的懊恼和尴尬,他赶紧弯腰去捡滚落的苹果,又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想擦拭。
许大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先是感觉腿上一凉,随即那温热的、带着浓烈骚味的液体已经透过纱布和石膏的缝隙,渗了进去,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钟浩!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老子的腿!老子的石膏!!”
秦淮茹也吓坏了,看着一地的狼藉和暴怒的许大茂,以及连连道歉、显得无比窘迫的钟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这就去找护士!找抹布!”钟浩捡完苹果,一脸愧疚地冲出了病房,仿佛无地自容。
他一走,许大茂更是骂骂咧咧,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秦淮茹只好硬着头皮,用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床单和被罩,但对于已经渗入石膏内部的液体,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道:“大茂兄弟,你别急,等会儿医生来了看看……”
“看个屁!妈的,晦气!真是晦气!”许大茂气得胸口起伏,感觉伤处更疼了。
不一会儿,值班医生和护士被钟浩“急匆匆”地叫来了。医生是个五十多岁、表情严肃的老先生,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尿骚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医生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和湿漉漉的床单。
许大茂立刻指着钟浩,抢着告状:“王医生!是他!这小子毛手毛脚把尿壶打翻了,全灌我石膏里了!赶紧给我拆了换新的!这味儿谁受得了!”
钟浩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道:“王医生,真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王医生没理会他们的争执,他更关心病人的伤势。他走上前,俯下身,仔细检查许大茂腿上的石膏。当他的目光透过那个透气孔,看到里面纱布的颜色时,脸色微微一变。他拿出一个小手电,对着孔洞照了照,又凑近闻了闻。
石膏内部,原本应该是白色或微黄的纱布,此刻竟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浅不一的黄绿色霉斑!而且散发出的气味,不仅仅是尿骚,更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东西腐烂的微臭!
王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直起身,对护士厉声道:“快!准备拆石膏!立刻!”
许大茂和秦淮茹都被医生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护士赶紧取来工具。当石膏被小心翼翼地凿开、取下,露出里面的伤腿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许大茂的小腿肿胀不堪,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蜡黄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霉点和糜烂的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破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景象,简直不像是一条人的腿,而像是某种腐烂了很久的东西!
“这……这是怎么回事?!”许大茂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脸无人色。他明明只是被钢管砸了,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王医生眉头紧锁,脸色铁青,他用镊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霉斑,沉痛地摇了摇头:“严重感染!并发恶性霉变!这……这尿液里的细菌和霉菌太厉害了!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这个程度?!”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许大茂和钟浩:“你们确定打翻的是尿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就是尿壶啊!他自己刚尿的!”钟浩抢先回答,一脸无辜和震惊,仿佛也被那腿的惨状吓到了。
王医生又看向许大茂,许大茂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会拼命点头。
王医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最终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而冰冷,对许大茂说道:“许大茂同志,你的腿部感染极其严重,霉菌已经深入皮下组织,并且还在快速蔓延。为了阻止感染进一步扩散危及生命,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他顿了顿,吐出了那两个让许大茂如坠冰窟的字:
“截肢。”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许大茂的眼睛猛地瞪圆,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截肢?锯掉他的腿?不!不可能!
下一秒,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绝望惨嚎猛地从许大茂喉咙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病房窗户都在嗡嗡作响!
“不——!!!我的腿!不能锯!医生!王医生!求求你!不能锯啊!!啊——!!!”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去抓自己的腿,鼻涕眼泪瞬间糊了满脸,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秦淮茹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钟浩站在一旁,脸上依旧维持着震惊和些许愧疚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整活效果评估:精准液体调换,引发恶性感染,促成截肢判决。情绪收割:极致恐惧+300,濒死绝望+250,巨大痛苦+200。综合评分:S。奖励:次元空间扩容至20立方米,现金20元,全国粮票5斤,肉票2斤。】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首次精密液体操作,解锁新功能:液体调换(初级)。可随时调换不超过1升、直线距离5米内的非密闭容器中的液体(需视线锁定)。首次应用练习目标建议:秦淮茹饭盒。】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高效。
病房里,许大茂的惨嚎和哭求声还在持续,医生和护士正在努力控制住他,准备紧急手术。秦淮茹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状若疯魔的许大茂和那条腐烂的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
钟浩默默地退出了病房,将身后的哭嚎与绝望关在门内。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许大茂,这只是个开始。你撺掇别人吸我血的时候,可曾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
至于秦淮茹的饭盒……钟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系统已经给出了下一个目标。
他很期待,当那饭盒里的寡淡菜汤,变成别的东西时,那位看似柔弱的秦寡妇,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稳步走下楼梯,身后的医院走廊,仿佛回荡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冰冷而残酷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