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宇宙中,只有远处零星漂浮的金属残骸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爆炸余烬,证明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何等不对等的屠杀。
那台幽蓝色的争夺高达,如同执掌生死的审判者,静静地悬浮在d.S.S.d空间站前方,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威压。
凌牙的目光穿透虚空,先是落在那艘熟悉的白色战舰——亚加玛号上,随后,转向了那片唯一还在传来武器交击声的空域。
他的声音,再次通过公共频道响起,清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决定权:
“亚加玛号,布莱特舰长。以及,漆黑强袭的驾驶员。”
“战斗已经结束。现在,请你们立刻停止抵抗,解除武装,接受d.S.S.d的临时管辖。”
漆黑强袭的驾驶舱内,史温的呼吸粗重,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刚刚以一个惊险的机动避开了强夺高达又一次凶猛的钩爪横扫,机体能源警报正在尖锐地鸣响——剩余能量,仅剩10%。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战术屏幕的一角。
那里,显示着翠绿暴风高达的残骸信号——驾驶舱被精准贯穿,沙姆斯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
另一边,是只剩下半截身躯、无声漂浮的蔚蓝决斗,穆迪的命运同样堪忧。
他们……已经……
再看向前方,强夺高达虽然有些气喘吁吁,但依旧战意高昂,那巨大的钩爪威胁性地晃动着。
更远处,禁断高达和灾厄高达已经结束了各自的战斗,正缓缓包抄过来,封锁了他的退路。
甚至连那些之前被他们压着打的民用异端,此刻也重新集结,带着一种悲愤后的决绝,从侧翼缓缓逼近。
他,史温·卡尔·巴延,地球联合军幻痛部队的精英驾驶员,此刻已是孤军奋战,深陷重围,能量见底。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攫住了他。
他回想起少校将他从强化人地狱中拯救出来的恩情,回想起自己作为军人宣誓效忠的职责,但更多的,是那些在任务中看到的、调整者平民惊恐的眼神,是贴在驾驶舱壁那张早已褪色的星图……
他一直以来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服从这样的命令,攻击一个中立科研站,造成无谓的杀戮,这就是他追寻的答案吗?
继续战斗下去,除了无意义的牺牲,还能得到什么?
像沙姆斯和穆迪一样,变成这冰冷宇宙中又一堆漂浮的垃圾?
史温紧紧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挣扎和迷茫都挤压出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那片被强制压抑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他推动了某个开关,漆黑强袭高达的动作骤然停止,手臂垂落,光束步枪的能源指示熄灭。他打开了对外通讯频道,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和深深的疲惫:
“……漆黑强袭,史温·卡尔·巴延……解除武装,接受……条件。”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在驾驶座上,怔怔地看着前方屏幕上那台幽蓝色的高达。
败在这样超越常识的力量面前,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亚加玛号的舰桥上,布莱特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无奈笑容。
事已至此,任何抵抗都已是徒劳,只会将亚加玛号和他船上这近百名船员推向毁灭的深渊。
他看了一眼舰桥内面色苍白、等待他最终命令的部下们,看到了屏幕上卡缪、浦木宏乃至阿姆罗那复杂难言的眼神。
作为舰长,他的首要职责,是保护这艘船和船上所有人的生命。
“舰长……”
副官低声提醒,声音同样干涩。
布莱特抬起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他整理了一下因刚才的紧张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接通了对所有舰内及mS的广播,同时也回应了凌牙的公共频道:
“这里是地球联合军所属战舰,亚加玛号,舰长布莱特·诺亚。”
布莱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亚加玛号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d.S.S.d和凌牙的接收器中。
“基于当前……不可逆转的战况,为避免无谓的牺牲,我以亚加玛号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令……”
他停顿了一瞬,这个决定无比沉重,但必须由他做出。
“亚加玛号,及本舰所属所有mS单位……即刻起,解除战斗状态,停止一切敌对行为,接受d.S.S.d的临时安排。”
“重复,解除武装,接受安排。”
命令下达,舰桥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反对。
亚加玛号的引擎功率缓缓下降,炮塔收回,格纳库出口完全打开,表示不再具有威胁。
mS待机区内,卡缪松开了紧握的操纵杆,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气。
虽然投降令人难以接受,但比起变成宇宙尘埃,这无疑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台幽蓝色的争夺高达,心中五味杂陈。
浦木宏也解除了Gp01的战斗锁定,心情复杂地看向阿姆罗的Rx-78-2。
那台白色的高达,也缓缓将举起的光束步枪放下,恢复了待机姿态。
暂时的休止符
随着亚加玛号和漆黑强袭的投降,d.S.S.d空域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战斗,终于画上了一个突兀的休止符。
d.S.S.d控制中心内,塞蕾妮博士和所有科研人员都松了一口气,许多人甚至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赛托娜更是拍着胸口,脸上露出了安心却又带着一丝忧虑的笑容——凌牙平安无事,空间站也得救了,但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呢?
凌牙看着放弃抵抗的亚加玛号和漆黑强袭,眼神中的冰冷稍稍褪去。
“d.S.S.d安保部队,接收俘虏,确保其解除武装。优先救治伤员,包括联合军方面。”
凌牙对空间站下达了指示,然后再次对布莱特说道:“请贵方人员配合我方指引,进入指定区域。在局势明朗之前,需要暂时限制你们的自由。”
布莱特只能无奈接受。史温则默默操控着能量耗尽的漆黑强袭,跟随着一台民用异端的指引,飞向指定的泊位。
一场由地球联合军高层发起的、不义的掠夺行动,最终以进攻方的近乎全军覆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