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血光冲天。那轮重合的明月高悬天际,将诡异的银辉洒向每一个角落。黑袍老者手中的黑色玉印虽已碎裂,但法阵的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在失控中不断膨胀。
居左长老的猝死让全场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金甲卫士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涌动的人群冲散。高台在剧烈的震动中倾斜,瓦砾簌簌坠落。
“大哥!”居右长老扑到尸体旁,却见死者额头的伤口中渗出暗紫色的黏液,散发出与“异蚀”同源的腐败气息。
“这是……被污染了?”有人惊恐低语。
云笙俯身探查,指尖刚触到黏液便骤然收回——那黏液竟在腐蚀他的护体罡气!
“保护证人!”杨婕高喝,手中长剑泛起青芒,挡在那些走出人群的血脉后裔身前。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净化派修士,“谁敢再动!”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作证!”
一个颤抖却坚定的声音从广场西北角响起。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挣脱阻拦,踉跄冲到高台之下,手中高举一枚残缺的骨片:“三十年前,他们抓走了我的儿子……说是选拔侍从……”
老妇的哭诉声中,光幕再次流转,显现出更为触目惊心的画面:
地下实验室深处,无数透明的培养舱排列成森冷的矩阵。每具舱内皆禁锢着一名少年或少女,他们的身体被能量导管穿刺,生命能量正如溪流般被持续抽离。那些年轻的面容在能量流失中迅速枯萎,最终化为灰烬……
“他们谎称这些孩子被选去侍奉仙师,实则用作维持那枚黑色玉印运转的祭品。
“不止如此。”云笙衣袖一震,又一枚记忆水晶升空。
水晶中映出一段隐秘的影像:居左长老正与一名笼罩在阴影中的神秘人交谈。
“……必须加快进度,”居左长老的声音透过水晶传来,“当月重合辉,天门洞开,吾主必将降临……”
阴影中人低笑:“三千血脉……果然是最佳载体……”
——原来,净化派高层早已被未知存在侵蚀!
“诸位请看,”云笙指向光幕中一枚缓缓旋转的暗紫色晶体——正是“异蚀”的核心碎片!
原来,所谓的“净化”,实则是利用血脉后裔的生命能量,维系与某个遥远存在的联系!
“他们……他们不是人!”老妇嘶声喊道,“是怪物!吃人的怪物!”
恐慌如瘟疫蔓延。
突然,居中长老拂袖而起:“此乃污蔑!”
他掌心陡然迸发金光,直射记忆水晶!
轰!
水晶剧烈震颤,影像开始扭曲。
“阻止他!”陈远疾呼。
杨婕纵身而起,剑尖直指金光——
铿!
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金光与青光在空中僵持不下,迸溅的能量火花如雨坠落,灼伤慌乱躲闪的人群。
“够了!”
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倏然穿透喧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瑶不知何时已立在广场东侧的望楼之上,白衣在血色月光中宛若初雪。
她手中那枚古玉正与云笙怀中的玉璧共鸣!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
“且慢。”
始终沉默的居右长老缓缓起身。他步履沉稳地走到高台中央,环视全场。
“三十年前,”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喧哗渐息。
“我以右长老之名,要求启动‘真相之契’!”
“真相之契?!”居中长老面色骤变,“你可知那是先祖禁术!”
“禁术?”居右长老苦笑,“若不用禁术,如何对抗这些……怪物?”
他抬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竟是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容!
“我是徐青,”年轻人朗声道,“第九守护者云笙之徒,亦是……第三百代血脉传承者!”
他指向空中仍在运转的血色法阵:“此阵名为‘噬灵’,需以三千生灵之魂为引,方可贯通两界……”
他话音未落,居左长老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暗紫色黏液汩汩涌出,竟如活物般蠕动汇聚,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眸。
“此阵一旦完全启动,”徐青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张惊疑不定的脸,“你们以为,他们只是在抽取生命能量?”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是在……喂养某个存在!”
“喂养?”全场愕然。
“不错,”徐青声音沉痛,“每一条被吞噬的生命,都会强化那个存在的力量!”
“而当月重合辉之夜……”
他的声音陡然凌厉:“便是它降临此世之时!”
轰——!
高台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坍塌半边!
烟尘弥漫中,陈远看见徐青袖中滑出一柄短刃——
刃身刻满镇魔符文!
“他们要以蓬莱为祭坛,恭迎所谓的‘永恒之主’!”
“而你们——”徐青猛然指向那些仍在狂热的净化派信徒:“都将成为它的一部分!”
“什么?!”
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就连云笙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
“证据在此。”徐青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
正是徐福亲笔所书的《均衡法典》残卷!
“法典第四条,”云笙的声音在废墟上回荡,“妄图僭越天道者,必遭天谴!”
“而今天……”
他抬眼望向空中那轮邪异的明月,声音艰涩:
“因为我们……本就是被‘播种’于此的‘果实’!”
“待成熟之时……”
云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片暗紫色黏液凝聚成的人形,突然张开巨口——
一口吞下了身旁一名躲闪不及的卫士!
——混乱,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