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乙木居修炼室内，林烨缓缓收功，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比三日前更为沉凝。连日来的巩固修炼，加上丹药辅助，不仅让他之前遇袭的暗伤尽复，修为也向着筑基初期顶峰稳稳迈进了一小步。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左侧掌心之上，一缕融合了锋锐金气与腐蚀火焰的暗金吐息缓缓盘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右侧掌心，则有一圈无形的音波微微扭曲着空气，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金属吐息】的凝聚速度，似乎快了一丝。而【混乱音波】……”林烨微微蹙眉，尝试将其压缩，却发现极其困难，那无形的音波仿佛自有其扩散的规律，难以精细操控。“看来，想将此天赋运用得出神入化，并非易事，需更多时日磨炼与水磨功夫。”
他不再强求，将注意力转向今日的主要任务——再探流云坊市。
有了上次黑风林被精准伏击的教训，林烨此次行事更为谨慎。他并未以真容或寻常灵兽宗弟子装扮前往，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千面】。此物是他之前炼制【百兽淬灵丹】时，用剩余的一些妖兽筋膜辅以几种幻形草药汁液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虽非法器，无防护之能，但足以改变面部肌肉线条与肤色，配合《敛息术》调整自身灵力波动，足以让不熟悉他的人在短时间内难以辨认。
换上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散修服饰，将代表灵兽宗身份的玉牌妥善收起，林烨悄然离开了宗门，并未使用宗门制式的飞行法器，而是仅凭自身灵力赶路，虽慢了些，却更不易被追踪。
一路无话，他小心避开几处可能有劫修出没的区域，终于在午后时分，远远望见了那座依山傍水、楼阁林立的庞大坊市——流云坊市。
与宗门坊市的井然有序不同，流云坊市更显喧嚣与活力。巨大的青石牌坊下，修士往来如织，气息强弱不一，从炼气期到筑基期比比皆是，甚至偶尔能感受到金丹修士一闪而过的强大威压。坊市内街道纵横，商铺幡旗招展，叫卖声、议论声、法器嗡鸣声不绝于耳。
林烨缴纳了入市所需的灵石，随着人流踏入坊市。他并未急于前往核心区域的百宝楼或万宝阁，而是先在相对偏僻的外围区域逛了起来。
这里多是一些散修摆的地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真假难辨。有沾着泥土的“百年灵草”，有锈迹斑斑的“上古法器碎片”，还有各种声称得自某某秘境的兽骨矿石。
林烨放缓脚步，看似随意地浏览着，实则【鉴兽洞真】的能力已悄然运转，扫过一件件物品。大多数东西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十年份青须根，药力流失严重。】
【低阶铁矿，掺杂少量赤铜。】
【一阶影猫头骨，风化超过五十年。】
……
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偶有几件蕴含微弱灵气的，也入不了他的眼。但他并不着急，这本就是意料之中。他来此，一是为了熟悉环境，观察人流，二是碰碰运气，看能否捡漏，或者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一个售卖各种杂矿的地摊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正唾沫横飞地向几名低阶修士吹嘘他的矿石来自坠龙古地边缘。
林烨的目光扫过摊位上几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块。大部分都是普通铁矿石或铜矿石，但其中一块拳头大小、表面有些许蜂窝状孔洞的暗灰色石头，却让他神识微微一动。
【鉴兽洞真】反馈：
【风孔石】：一阶灵材。常产于多风或风属性灵气浓郁之地，内部孔洞可微弱引导风流，常用于炼制低阶飞行法器或某些特定风系阵法。价值：约十至十五下品灵石。
并非空间材料。林烨有些失望，但并未表现出来。他随手拿起旁边一块更不起眼的淡黄色矿石，问道：“道友，此石何价？”
那壮汉见林烨气息内敛，看不出深浅，不敢怠慢，忙道：“前辈好眼力，这是上好的‘黄铜精’，炼制土系法器的好材料，只要三十灵石！”
林烨心中暗笑，这分明就是一块稍微纯净点的黄铜矿，价值不超过五块灵石。他放下矿石，状似无意地指向那块【风孔石】：“这块呢？看起来挺奇特。”
“哦，这个啊，”壮汉似乎对这块石头不太上心，“这是风孔石，没啥大用，前辈若想要，给八块灵石拿走。”
林烨没有还价，直接取出八块灵石递过去，将【风孔石】收入储物袋。这价格还算公道，此石虽对他无用，但买下来也能稍作掩饰，免得显得过于目的明确。
他继续闲逛，耳朵却捕捉着周围修士的交谈。
“……听说了吗？百宝楼下个月要举办一场中型拍卖会，据说压轴的是一柄残缺的古宝飞剑！”
“古宝？真的假的？那得多少灵石？”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你我能够觊觎的。不过听说还有一些筑基丹和凝金丹放出，倒是可以争一争。”
“凝金丹？那可是凝结金丹的辅助灵药啊！”
……
“……最近黑风林那边不太平，听说有好几拨人进去都没出来。”
“可不是嘛，传言里面有异宝出世，引得多方势力窥探，水浑得很……”
……
“……鬼市那边最近好像来了批新货，有不少从坠龙古地外围弄出来的东西，就是真假难说……”
……
零碎的信息汇入林烨脑中。百宝楼拍卖会、黑风林异宝传闻、鬼市新货……这些信息或真或假，但都指向流云坊市近期并不平静。
他心中暗自警惕。黑风林的“异宝”传闻，是否与自己遭遇的空间异常有关？若是，恐怕觊觎者更多，水更深了。
在外围逛了约莫一个时辰，再无其他发现后，林烨决定前往更核心的区域。他先是去了一趟万宝阁，此店信誉颇佳，货物齐全。
接待他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修，修为在炼气巅峰。林烨直接询问是否有空间属性的材料出售。
女修闻言，脸上露出职业化的歉意笑容：“前辈，空间属性材料极为稀有，本店目前并无现货。据小女子所知，此类材料一旦出现，多半会直接送入拍卖会，或者被一些金丹前辈预定。前辈若急需，不妨关注下月百宝楼的拍卖会，或许会有惊喜。”
果然如此。林烨并未意外，谢过女修后便离开了万宝阁。
随后，他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七绕八拐之后，停在了一间门面狭小、仅挂着一盏昏黄灯笼的店铺前。灯笼上没有任何标识，门楣上也没有牌匾，但这里，正是他之前通过王胖子接触过的，流云坊市黑市的一个入口——鬼手药铺。
推门而入，药铺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柜台后，一个干瘦如同老猴、手指却异常修长灵活的老者，正就着灯光摆弄几株药草。正是此间的负责人，人称“鬼手”。
鬼手头也没抬，沙哑着嗓子道：“买药左转，卖药右转，问事估价，亮货说话。”
林烨走到柜台前，改变了声线，使其显得低沉沙哑：“打听点消息，也看看货。”说着，他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柜台上。里面记录了他需要打听的关于“空冥石”、“虚晶”、“界隙苔”以及近期黑风林异常事件背后势力的消息需求，同时附上了一小瓶上品【蕴灵丹】作为定金。
鬼手这才抬起头，一双昏黄却锐利的眼睛打量了林烨一下，伸出干枯的手指拿起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他放下玉简，将那瓶丹药收起。
“消息，有难度。”鬼手的声音依旧沙哑，“空冥石，据传三月前在青云坊市的地下交换会出现过指甲盖大一小块，换走了一株五百年份的‘赤阳参’。虚晶和界隙苔，近半年流云坊市范围内，明面上没有流通记录。”
“黑风林的水，比你想的深。不止一拨人在里面活动，有家族的人，也有宗门的人，似乎还有……五毒门的影子。为什么盯着那里，说法不一，有说是古修洞府，有说是天材地宝，但目前没人得手。”
鬼手顿了顿，看着林烨：“你想找的东西，坊市明面上基本没戏。或许……可以去‘暗拍’碰碰运气。”
“暗拍？”林烨心中一动，这是他第一次听说。
“一个不定期举行的小圈子私下交易会，参与者至少筑基期，需要引荐和验资。里面交易的东西，大多来历有些问题，或者太过偏门，不适合公开出现。”鬼手解释道，“下次暗拍就在三日后，地点未定。你若感兴趣，验资五百灵石，或等价物品，老夫可做引荐。”
暗拍……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林烨沉吟片刻，取出五百灵石放在柜台上：“有劳。”
鬼手麻利地收起灵石，取出一枚漆黑的木符递给林烨：“三日后，戌时初刻，持此符到坊市东区‘听雨茶楼’后院。自有人接引。过时不候。”
收起木符，林烨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鬼手药铺。
站在喧嚣的街道上，他感受着怀中那枚冰凉木符的分量。暗拍……那里，能否找到自己所需的线索或资源？而三日后的听雨茶楼，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
他并未察觉，在街角的人流中，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在他走出鬼手药铺时，曾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