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熔岩地脉范围,林烨在一处隐蔽的风化岩群中调息了整整一日,才将体内因硬接棘龙吐息余波而震荡的气血彻底平复。与百年巨兽的初次交锋,虽只是电光火石间的接触与逃亡,却让他对筑基期存在的实力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那绝非炼气期凭借技巧和天赋就能轻易逾越的鸿沟。
“正面抗衡,目前绝无可能。”林烨内视着丹田中愈发凝练的十层灵力,以及识海中沉浮的玄龟、烛羚虚影,心中并无气馁,反而目标愈发清晰,“但若只是周旋、试探,乃至窃取一线机缘,凭借筑基期神识与《万兽观想》之妙,未必没有机会。”
他摊开手掌,那株得自棘龙巢穴的“灵焰草”静静躺在掌心,赤红的草叶如同跳动的火焰,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火灵之气。此行虽险,收获却足以弥补损耗,更重要的是验证了他的思路可行。
“西山域火、金之气过盛,于我目前积累五行、平衡己身的规划已助力不多。下一步,当转向与之相克相生的水、冰之地。”林烨回忆起【鉴兽洞真】对更大范围灵气流向的模糊感应,以及之前查阅过的零星记载,目光投向了西山域更北方,那片被永恒寒意笼罩的连绵山脉——大雪山。
据闻,那里是冰系巨兽的乐园,也潜藏着至寒的灵物。
决定已下,林烨不再耽搁。他施展《千面诀》,略微调整了自身气质,使其更添几分历经风霜的冷峻,随后便动身北上。
数日跋涉,周遭景象渐变。肆虐的风沙被凛冽的寒风取代,稀疏的耐旱植被也逐渐被耐寒的苔原与低矮灌木覆盖。空气变得干冷,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冰碴子的味道。远方,巍峨的雪山轮廓清晰起来,山巅积雪终年不化,在灰蒙蒙的天穹下闪烁着刺目的冷光。
最终,他停在了一片广袤的墨绿色松林之前。松林沿着山势蔓延,无边无际,林线之上便是雪线,泾渭分明。此地名为“枯骨松林”,并非指林木枯萎,而是形容闯入此地的生灵,极易化为林中枯骨。松针上凝结着白霜,地面覆盖着薄雪与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败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吸音。
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从松林深处弥漫开来,让林烨的神识都感到一丝滞涩与寒意。
“就是这里了。”林烨眼神微凝,【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近乎完全消失,如同一块覆雪的岩石。筑基期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小心翼翼地向林中探去。
林中寂静得可怕,唯有寒风穿过松针间隙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哭。越往深处,寒气越重,一些树木甚至被透明的冰层包裹,化作诡异的冰雕。
他的目标,是这片松林的霸主之一,一种名为【雪鸿】的百年巨兽。【鉴兽洞真】的信息碎片结合环境分析,指向了这种拥有极寒之力的猛禽。其掉落物【雪鸿爪】是炼制冰属性法器或丹药的上佳材料,而更重要的是,亲身感受、观察这种顶级冰系巨兽的力量运转方式,对他未来降服“水\/冰”属性本源,有着无可替代的借鉴意义。
神识如丝,细细梳理着林中的能量流动与残留气息。忽然,他心神一动,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无比的冰寒灵机,源自数里外的一处背风断崖。
他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断崖下,一株通体莹白、不过尺许高的小草在冰雪中顽强生长,草叶形态宛如冰晶凝聚的羽毛,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和沁人心脾的寒意。
“冰羽草!”林烨心中一喜,这是一种比“灵焰草”更为罕见的冰系灵植,对于平衡他体内因观想烛羚和服用灵焰草而略偏旺盛的火气,大有裨益。
然而,喜悦只是一瞬。他立刻察觉到,在这株冰羽草上空,一股极其淡薄、却凝而不散的冰冷意志盘旋不去。这是标记,是警告,属于这片领地的王者。
他不敢轻举妄动,将自身隐藏在一块巨大的覆雪岩石之后,耐心等待,神识全力收敛,只凭五感与一丝灵觉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松林间的光线愈发昏暗。就在林烨以为今日不会有收获,准备先行退去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自极高处传来!
林烨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模糊的白影,以惊人的速度从雪线之上的云层中俯冲而下,目标直指断崖下的冰羽草!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声音!
【鉴兽洞真】瞬间发动!
【一百零五年·雪鸿(精英):冰\/风属性。天赋:极寒吐息(冻结灵力与血肉)、裂空爪击(蕴含风锐之力,穿透极强)、冰晶护甲(被动,提升冰抗与物理防御)、高速飞行。弱点:持续高温灼烧、畏惧强光与雷火,贴身肉搏能力相对较弱。状态:捕食\/巡视领地。】
信息一闪而过,那雪鸿已然逼近!它形似巨雕,但体型更为修长优美,通体羽毛洁白无瑕,唯有喙与爪呈现出深蓝色,宛如玄冰雕琢,翼展接近三丈,俯冲之时,周身环绕着细碎的冰晶与凛冽的罡风!
就在其利爪即将触及冰羽草的刹那,林烨动了!
他并非抢夺灵草,而是右手并指如剑,体内磅礴的十层灵力与一丝自【庚金剑气诀】中领悟的锋锐之意凝聚,结合筑基期神识的精准操控,隔空点向雪鸿俯冲路径侧前方的一棵巨大冰松!
“惊雷一式!”
并非真正的雷法,而是他借鉴雷法之迅疾,自创出的极速剑指!一道凝练至极、近乎无形的淡金色剑气后发先至,瞬间击中了冰松的树干!
“咔嚓!”
水桶粗的冰松应声而断,带着万钧之势,朝着雪鸿俯冲的轨迹倒砸下去!时机、角度,妙到毫巅!
“唳——!”
雪鸿发出一声惊怒的啼鸣,显然没料到潜伏在侧的威胁。它虽惊不乱,双翼猛地一振,俯冲之势硬生生止住,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灵活性,间不容发地擦着倒塌的巨树向上掠起,深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林烨藏身的岩石,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
第一次试探,成功激怒了这头天空霸主!
林烨毫不犹豫,身形暴退,同时左手掐诀,【燎原劲】蓄势待发。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需要在这头百年雪鸿的追杀下,尽可能久地周旋,观察它的攻击模式,感受它的力量本质,并……设法活下来。
冰冷的松林中,一场炼气对百年的死亡追逐,就此展开。
林烨身形暴退的瞬间,雪鸿那深蓝色的眼眸已彻底锁定了他,冰冷的杀意几乎将空气冻结。它双翼猛地一振,并非追击,而是卷起一道混杂着无数锋利冰晶的凛冽旋风,如同巨大的白色浪潮,朝着林烨席卷而来!【极寒吐息】的变种应用!
寒风未至,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然降临。林烨周围的空气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水分瞬间凝结成冰雾,他体表的灵力护罩光芒急剧闪烁,竟有被冻结的迹象!
“好可怕的寒气!”林烨心头凛然,不敢有丝毫保留。识海之中,《烛羚燎原观想图》骤然光芒大放,那模糊的烛羚虚影昂首嘶鸣,一股炽热、爆裂的意境轰然爆发!
“燎原劲,焚!”
他低喝一声,左拳挥出,并非直击旋风,而是狠狠砸向身前地面。一股凝练的赤红色火柱灌入地表,下一刻,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的地面猛然腾起一片暗红色的火焰波纹!这火焰并非普通凡火,带着烛羚的燎原意志,虽不汹涌,却极其顽强,带着一股焚尽万物的灼热,与那席卷而来的冰寒旋风悍然碰撞!
“嗤嗤嗤——!”
极寒与炽热疯狂交锋,大片大片的白色水汽瞬间蒸腾而起,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冰晶在火焰中消融,火焰在寒气中明灭不定。林烨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透过火焰防线,钻入经脉,让他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
但他也借着这爆炸性的冲击力和浓雾的掩护,再次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御风术》催动到极致,在密集的松林间 穿梭,利用粗壮的树干作为掩护。
“唳!”
雪鸿显然被这顽强抵抗和诡秘手段彻底激怒。它双翼收拢,如同一支离弦的白色利箭,穿透浓雾,速度飙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直刺林烨后背!【裂空爪击】!
那股凌厉的风压和致命的锋锐感让林烨后背汗毛倒竖!他几乎能感觉到那深蓝色利爪上散发出的、足以撕裂金铁的寒意!
不能硬接!
千钧一发之际,林烨神识全力运转,前方一左一右两棵冰松的细微结构、承重点在脑中瞬间清晰。他猛地向右侧一棵较为脆弱的冰松撞去,同时右手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庚金剑气精准地射中了左侧那棵冰松树干上的一道旧伤裂痕!
“砰!咔嚓!”
右侧冰松被他撞得剧烈摇晃,积雪冰凌簌簌落下,而左侧那棵冰松则在剑气触发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带着大量冰块轰然倒下,恰好拦在了雪鸿追击的必经之路上!
雪鸿再次展现出惊人的飞行技巧,庞大的身躯在高速中强行扭转,利爪挥出,数道蓝白色的风刃闪过,将倒塌的巨树瞬间切割成数段!但这一阻隔,终究让它的追击慢了半拍。
林烨趁机再次远遁,体内灵力疯狂消耗,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些。他心中暗骇,这雪鸿的速度和攻击力实在太强,若非凭借筑基期神识带来的超强预判和微操,以及《万兽观想》带来的对危险的本能直觉,刚才那一下裂空爪击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不能一味逃跑!”林烨眼神一狠,神识扫过储物袋,一张绘制着雷霆符文的符箓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他仅有的两张中品“雷击符”之一!雷火之力,正是这冰系妖禽的克星!
他猛地停步转身,面对再次撕裂障碍、疾冲而来的白色身影,不退反进!筑基期神识死死锁定雪鸿,计算着它最快的速度、最可能的攻击轨迹。同时,他全力观想烛羚,识海中那模糊的虚影仿佛在燃烧,一股爆裂的意境融入他手中的符箓,更融入他即将发出的下一击之中。
雪鸿似乎也察觉到了那雷符带来的威胁,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周身冰晶护甲光芒大盛,速度竟再次提升,利爪前探,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人类撕碎!
两者之间的距离在瞬息间缩短至十丈!
林烨眼中厉色一闪,雷击符即将激发!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