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不知道自己奔逃了多久,直到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神魂中的刺痛与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才终于在一处被三面万仞冰壁环抱的隐秘山谷中力竭倒下。
山谷不大,入口被垂落的巨大冰帘遮掩,内部却意外地没有凛冽的寒风,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中央有一汪不大的寒潭,潭水漆黑,深不见底,散发着比周围更甚的寒意。这里仿佛是连风雪都遗忘的角落,气息隔绝,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挣扎着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隐匿禁制,随即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立刻进入了深层次的调息。
这一次的伤势,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后背被【霜彘】寒雾擦过的伤口,皮肉坏死,经脉冻结,一丝极其精纯顽固的寒意盘踞其中,不断侵蚀着生机。更麻烦的是神魂的创伤,【霜彘】那隔空的精神冲击,让他的识海至今仍如破碎的镜面般布满裂痕,两大观想图的虚影黯淡无光,运转晦涩。
他先取出疗伤丹药服下,药力化开,却如泥牛入海,对那本源寒意效果甚微。林烨并不意外,他真正的依仗,是刚刚到手的【碎晶冰兰】。
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先取出一株,置于掌心。冰兰晶莹,触手冰凉,却并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纯净感。他运转《万兽冥想图》雏形,以玄龟之意守护心神,以烛羚之意微微激发,尝试引导其中一丝精纯的冰灵之气,缓缓吸入体内。
这一丝冰灵之气入体,与盘踞在伤处的【霜彘】寒意相遇,并未发生剧烈冲突,反而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冰川,竟有一种同源相融、润物无声的感觉!【碎晶冰兰】的力量,品质极高,却更加温和,更具“生”意,它并未强行驱散【霜彘】的寒意,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缓慢地梳理、同化、吸收那顽固的寒意,将其转化为滋养己身的养分!
有效!
林烨心中大喜,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个过程。同时,他也分出一缕神识,开始修复识海的创伤。观想图虽然黯淡,但根基未失,在【碎晶冰兰】那纯净冰灵之气的滋养下,识海中的裂痕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玄龟与烛羚的虚影也渐渐重新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丝冰晶般的剔透感。
时间在寂静的冰谷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烨将第一株【碎晶冰兰】的药力完全吸收炼化后,他背后的冻伤已然痊愈,新生皮肤光洁,经脉畅通无阻,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神魂的创伤也好了七七八八,神识强度虽未增长,却变得更加纯净、凝练,对冰属性灵气的感知力提升了数倍不止!
他睁开眼,眸中似有冰蓝之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沉。
“不愧是接近本源之物的灵植。”林烨感慨。这还仅仅是一株的效果。他看向剩下的两株【碎晶冰兰】,以及储物袋中其他的材料,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单一属性的提升,终究有限。《万化归一》的真意,在于融汇。我既已得火(灵焰草、燎原意)、金(庚金雷气)、土(厚土淬体液感悟),如今又得此精纯之‘冰’(碎晶冰兰),何不尝试……融炼一炉?”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他想到了那得自青木散人的《基础炼丹精要》中提及的某些理论,想到了自己创制《万兽冥想图》的体验,更想到了那“五行源眼”的传说。想要容纳五行,必先理解其相生相克,若能炼成一丹,初步调和体内已有的几种属性之力,无疑是为将来打下无上根基。
说干就干。他再次取出石丹炉,布下炎心阵。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投入药材,而是先以神识细细感知着丹炉内的每一分变化,同时识海中,《玄龟镇海图》与《烛羚燎原图》交替浮现,沉凝与炽热两种意境在他心神的驾驭下,不再是对立,而是试图寻找一种动态的平衡。
他首先投入的是几种性质温和的木属性辅药,以其为“引”,构建丹基。木能生火,亦能克土,是调和的中枢。
随后,他取出一株【灵焰草】,并未直接投入,而是以【燎原劲】小心萃取其最精纯的一缕火源之力,化作一点赤红星芒,投入丹基之中。霎时间,丹炉内温度飙升,木系丹基剧烈反应。
紧接着,他投入早已准备好的、蕴含庚金之气的【雷击木芯】粉末。金克木,但亦能生水(冰)。锋锐的庚金之气加入,使得丹炉内的能量冲突骤然加剧,发出噼啪作响。
林烨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灵巧的手指,不断调节着火焰,引导着药力。他此刻不再仅仅是一名丹师,更像是一位调和五行、梳理阴阳的阵法师。他引导着庚金之气去约束过旺的木气,又引动木气去滋养那一点火源。
待到炉内三种属性勉强达成一个脆弱的平衡时,他取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味主药——第二株【碎晶冰兰】。
他小心翼翼地将冰兰投入炉中。极致的冰寒与炉内炽热爆裂的环境瞬间冲突!
“轰!”
丹炉剧烈震动,炉壁瞬间凝结厚厚冰霜,又在下一个刹那被内部的高温汽化,白雾蒸腾!冰与火的战争在方寸之间上演!
林烨脸色一白,神识消耗巨大,但他眼神锐利,双手掐诀速度更快!他强行以神识介入,并非压制,而是疏导!他引导着那精纯的冰灵之力,去接触、去包容那一点火源(水生火?不,是降温与凝练),去浸润那锋锐的庚金(金生水),去平衡那活跃的木气!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会导致炸炉,前功尽弃。林烨的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他仿佛看到了五行轮转的模糊轨迹,感受到了不同属性力量之间那既相互排斥、又彼此依存的玄妙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丹炉内的狂暴能量渐渐平息,冲突化为了融合,五种色彩的光芒在炉内交织、盘旋,最终归于一种混沌的、内敛的灰蒙蒙色泽。
丹炉轻震,炉盖开启。没有冲天的药香,只有三颗龙眼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奇异混沌灰色的丹药静静躺在炉底。丹药之上,隐隐有五彩光晕流转,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小小的、不断生灭循环的能量世界。
【五行蕴基丹】(雏形):品阶难以界定,蕴含微薄五行道韵,服之可初步调和体内异种属性灵力,增强灵力包容性与韧性,微弱提升对五行灵气的感知与亲和。注:此丹蕴含风险,非神识强大、意志坚定者不可服用。
看着这三颗自己误打误撞、融汇了自身所有感悟炼制出的奇异丹药,林烨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成功了!虽然这只是最粗浅的五行融合,距离真正的五行归一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在正确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无比的一步!
他取出一颗【五行蕴基丹】,毫不犹豫地服下。丹药入腹,并未带来狂暴的药力,而是化作一股温润醇和、却又包罗万象的暖流,缓缓融入丹田,散入四肢百骸。他感到体内原本有些泾渭分明的几种属性灵力,在这股暖流的浸润下,开始变得更加融洽,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对周围环境中不同属性灵气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是时候离开了。”林烨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坚实的根基,目光再次投向冰谷之外。大雪山之行,收获远超预期。接下来,该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完成五行本源的初步积累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中山雷域与地脉火渊的景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