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浮。
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撕裂。身体的剧痛、灵魂被撕扯的感觉、以及那种生命力不断流失的虚弱感,交织成一张绝望的大网。
最清晰的感觉,来自后背。那只强行显现了一丝力量的第九鬼眼,像是一个扎根在他灵魂深处的吸血虫,不断汲取着他的生命,同时散发出阴冷的“接引”气息,干扰着他的意识,仿佛要将他拖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其他几只鬼眼也在躁动不安,尤其是额间的主鬼眼,那血色的光芒在他精神世界中不断闪烁,死寂与吞噬的欲望如同魔音灌耳。
他知道,自己正在滑向深渊。不同于圣灵教的深渊,这是属于鬼眼本身的、更加诡异的终结。
“不能……睡过去……”
残存的意志在呐喊。他想起了霍雨浩,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目的,想起了还未完全解锁的鬼眼,想起了对唐三布局的反抗……强烈的执念化作最后的力量,死死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就在这时,一股极致的寒意,透过封印室,微弱地传递了进来。
这股寒意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纯净、秩序、镇压的意味。它试图渗透进林越体内,安抚那躁动的鬼眼之力。
是霍雨浩!他在封印室外,与王冬儿一起,小心翼翼地释放着武魂融合技——璀璨中的凋零,黄金之路的力量!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并非全力攻击,而是将那股融合了极致之冰与光明女神蝶纯净之力的秩序光辉,稀释到最柔和的状态,如同涓涓细流,尝试着接触林越。
然而,这秩序之光刚一触及林越体表的鬼眼之力,就遭到了激烈的排斥!鬼眼的诅咒本质,与这种秩序、光明的力量天生相克!
林越身体剧烈一震,嘴角再次溢出血丝,背后的第九鬼眼缝隙甚至又清晰了一分!
“不行!属性冲突!”庄老立刻叫停。
霍雨浩脸色苍白地收回力量,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被关押在另一处牢房的总教主钟离乌,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混乱与恐惧后,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他感受到了远处封印室方向传来的、那令他憎恶又恐惧的鬼眼气息,以及黄金之路的力量。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对着看守他的宿老,发出了沙哑而诡异的笑声:“呵呵……想救那个怪物?你们……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玄老瞬间出现在牢房外,目光如电:“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是诅咒……是通往冥土的入口……”钟离乌眼神混乱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你们用光明去刺激它,只会让它更加狂暴……想让它安静?除非……用更极致的‘死亡’去安抚……或者,用能‘冻结’灵魂的力量……让它……暂时‘睡去’……”
他的话颠三倒四,充满了恶意,但其中“冻结”二字,却如同闪电般划过了玄老和霍雨浩的脑海!
冻结!
霍雨浩猛地想起了林越曾经提到过的,需要承受他与王冬儿的武魂融合技来“冻结”鬼眼,延长死机时间!
之前他们尝试的黄金之路,蕴含的光明属性太强,与鬼眼冲突。但如果……只是极致之冰呢?
“雨浩!你的极致之冰!最纯粹的冰镇之力!”玄老也瞬间明悟。
霍雨浩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再次来到封印室外,这一次,他摒弃了黄金之路,全力催动自身的极致之冰武魂!他将魂力提升到极致,但控制着力量的性质,使其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只保留那绝对零度的冰镇、停滞之意!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极致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涌入封印室,笼罩向林越。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那躁动的、阴冷的鬼眼之力,在接触到这纯粹到极致的冰寒之意时,虽然依旧排斥,但那种排斥不再激烈。极致的寒冷,本身也代表着一种“停滞”与“死寂”,这与鬼眼的部分特质,竟有了一丝微妙的相似性!
霍雨浩的极致之冰,并非试图净化或驱散鬼眼,而是以其无与伦比的低温,强行降低鬼眼的活性,减缓其复苏的过程!
“有效!”庄老敏锐地感知到,林越体内那几种鬼眼躁动的频率开始降低,背后那只惨白鬼眼的缝隙也似乎收敛了一丝。
霍雨浩不敢怠慢,持续输出着极致之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个平衡点。
封印室内,温度骤降,石台和林越的身体表面都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林越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在极寒中渐渐平复,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了一些。
他额间主鬼眼的血光,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彻底隐去,重新化为一道淡黑色的竖纹。右臂和胸口的鬼眼也沉寂下去。后背那第九鬼眼的缝隙,在冰霜覆盖下,变得模糊不清,那阴冷的“接引”气息被极大压制。
鬼眼的复苏,被这外来的、极致的冰寒之力,强行延缓了。
这并非治愈,更像是给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进行了强制冷却。
林越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寒中,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昏迷,或者说……暂时的死机。
霍雨浩直到魂力近乎耗尽,才脸色苍白地停了下来。他看着被冰封的林越,心中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林越体内的诅咒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冻结。一旦冰封解除,或者遇到新的刺激,鬼眼的复苏将会更加猛烈。
真正的危机,只是被推迟了。
前路,依旧迷茫。而林越的鬼眼之路,还远未走到尽头。第八、第九、乃至第十只鬼眼的能力与代价,仍是未知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