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见她这副模样，又笑了笑。
只是这次的笑意里，多了点暖意。
他往后靠了靠，慢慢开口说道：“我以前待的地方，叫蓝星。”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自嘲。
那时候哪有什么修行？
就是在工厂当牛马。
一天十二小时，两班倒。
睁眼是流水线的机器声。
闭眼是挤在车间里的空调风味。
时不时还要被领导吊。
慕容娜雪没听过“流水线”什么的。
但她瞧着陆尘的神色，也知道那日子不好过。
小眉头轻轻皱了下，却没打断，只听得更认真了。
陆尘又继续说，在修仙界踏上修仙路。
到了修仙大陆遇见师尊阳虚子。
再到后来去仙界见老祖空虚子、桀尊血魔。
说到阳虚子时，他指尖的敲击停了，喉结轻轻动了下，声音也慢了些。
就好像是想起了之前未觉醒系统之时，师尊对他的好......
接着便来到了仙界，提到青云大仙、凌霄仙帝等。
他眼神里泛起点微光，像是看见故人模样。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日头已经斜了。
屋里的光线也染上了层暖黄。
陆尘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眼神飘向窗外。
那里能看见寨子里的炊烟，直直地往天上飘，像极了他以前在修仙大陆见过的云气。
那些名字，那些事。
就好像隔着万水千山，远得抓不住！
可仔细一想，又清晰得像昨天才发生一般。
原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陆尘抬手揉了下眉心，才发觉自己竟然说了这么久。
他轻轻叹口气，声音轻得像风：“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眼神软了下来，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轻轻打了个招呼。
日头已经沉到寨墙后头。
屋里的暖光渐渐淡了，只剩窗棂漏进来的几缕金红。
微风裹着远处飘来的晚饭香气。
香味悄悄漫过了药罐残留的淡苦。
慕容娜雪听完陆尘的话，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连嘴角的笑意都没压下去。
“原来还有蓝星、修仙大陆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她说着，还往前凑了凑，小脑袋微微歪着，眼里满是向往。
“那么多厉害的师尊、仙帝，真好啊！”
陆尘瞧着她这副雀跃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身下的粗布被面。
他心里轻轻叹口气。
这姑娘哪里知道，那些世界哪有什么好？
生死轮回两班倒，暗无天日鬼车间！
这句话的含金量根本就不用多说！
想到这里。
陆尘嘴角牵起点自嘲的弧度，心里头嘀咕。
如果没有系统和修为。
在蓝星就是被榨干力气的牛马，连喘口气都得赶时间！
接下来就是修仙大陆。
弱肉强食哪里是说说而已？
所谓“陨落的天才”确实是有概率会出现。
但基本上已经不用指望了！
最后，别以为成了大帝巅峰就能横着走！
大帝巅峰就已经是天花板了吗？
不不不！
这种修为到了仙界，就连被抓去挖矿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陆尘微微叹了口气。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竟觉得像场荒唐的梦，魔幻得很。
要是没有系统。
他恐怕早就是哪个妖兽的口粮，或是修仙者剑下的亡魂了！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躺在暖烘烘的床上，听着姑娘家的雀跃声？
然而就在此时。
【叮！】
陆尘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那熟悉的提示音！
【叮：系统破壁已然完成！】
【叮：现已经恢复了宿主的增幅能力！】
【叮：宿主可以继续在此界使用系统能力提升修为！】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落下！
陆尘顿时浑身一僵。
系统的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火星，落在他心尖上！
下一刻。
陆尘的眼神瞬间亮了。
原本还带着点怅然的目光，猛地变得锐利又滚烫，像久旱的荒地里突然燃起的火！
忍了这么久，从刚到残界时没法用系统的憋屈，到面对怪物的狼狈。
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之前的忍气吞声，总算没白费！
接下来，该轮到他大杀四方了！
慕容娜雪原本正托着腮听着。
但见陆尘突然不说话。
还莫名笑起来。
见状，她不由得停下动作，眉峰轻轻蹙了起来。
她往前挪了挪小凳子，眼神里满是疑惑，又有点担心，伸手轻轻碰了碰陆尘的胳膊，声音软乎乎的：“陆尘，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另一边。
陆尘听见慕容娜雪的话。
脸上的笑意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嘴角的弧度猛地顿住。
他下意识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在缓解尴尬一般。
“没什么......”
他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眼神飘了飘，又飞快地转回来。
他看着慕容娜雪，心里头有点懊恼。
刚才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这屋里还有人。
兴奋得过头了......
话音刚落，陆尘脸上的局促就一点点收了回去。
原本带笑的眼神沉了下来。
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收起了光，变得格外认真。
陆尘盯着慕容娜雪的眼睛，问道：“娜雪，你告诉我，虚天残界的黑暗源头，到底在哪里？”
闻言。
听见“黑暗源头”四个字，她浑身一僵，像被冻住似的。
眼睛猛地睁大。
嘴巴微微张着，露出一点齿尖，神色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小凳子在地上蹭出点轻微的声响，声音带着点发颤：“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要去......”
可话说到一半。
她突然顿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难不成他要去寻找黑暗源头？
她看着陆尘眼里的认真，心里头猛地冒出个念头。
陆尘没等她把话说完，也没多余的解释，只是迎着她的目光，干脆利落地一点头。
见状，慕容娜雪思路顿时清晰起来。
她猜得没错，他就是要去找那黑暗源头！
他就是想要弄明白这虚天残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此时此刻。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些。
寨子里传来几声模糊的吆喝。
却没打破屋里这份沉甸甸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