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远处天际的霞光还未散尽。
裂缝边缘的罡风卷起细碎的尘沙，落在三位人族准仙帝的衣袍上，却没一人有心思拂去。
当那团悬在半空、流转了千万年的金色光团开始收缩时。
云虚、罗煜、煌御三人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呼吸猛地停滞！
他们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连后背都被冷汗浸得发潮。
“那是......”
罗煜至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没等说完。
就见那光团外层的光晕如潮水般向内聚拢。
原本模糊的轮廓渐渐显露出人的形态！
先是挺拔的肩线，再是修长的手臂。
最后是一张刻着岁月痕迹，却依旧锐利的脸庞！
玄色的衣袍随着光团的消散缓缓垂落，衣角在罡风中轻轻晃动。
凌霄仙帝站在原地，先是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臂。
触到的不是光团的温热。
而是真实的皮肤触感，甚至能感受到体内缓缓流转的本源之力！
那是千万年来，他从未有过的充盈感。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又藏着些许怅然：“一千万年，倒真像一场长梦。”
他记得当年重伤垂危时。
肉身如破败的灯笼一般。
连维持形态都做不到，只能将最后一丝本源凝成光团。
在宇宙间漂流，靠着零星的灵气勉强“续航”！
就像普通人的手机电量即将耗尽，只能靠微弱的余电维持开机界面。
而此刻，滋养之地的精华如清泉般渗入四肢百骸！
那干涸的本源被重新填满。
那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躯体，终于再次属于他！
他轻轻摇头，眼角的细纹里藏着过往的沧桑，可转瞬，嘴角就扬起了明朗的弧度。
那些在黑暗中漂流的日子，终究过去了！
“噗通！”
此时此刻。
三声沉闷的声响同时响起。
云虚、罗煜、煌御三人已齐齐跪在地上。
他们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云虚拜见凌霄老祖！”
“罗煜拜见凌霄老祖！”
“煌御拜见凌霄老祖！”
随着他们的声音传来。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
他们想起这些年人族在仙界中的艰难。
想起无数次面对异族围剿时的生死一线！
想起无数次在深夜里仰望星空，期盼着老祖能归来！
而现在，凌霄老祖不仅回来了。
连预言中的“应劫人”陆尘也站在不远处！
两道身影如同两座大山，稳稳地立在人族身前！
有老祖和陆前辈在，人族......
有救了！
煌御哽咽着，抬手抹了把脸，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嘴角却已咧开笑容。
那是压抑了太久的安心，是从未有过的底气！
“起来吧。”
凌霄仙帝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扫过三人，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扶起。
但很快，他的视线就越过三人，落在了不远处的陆尘身上。
少年站姿挺拔，眼神清亮。
周身隐隐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凌霄仙帝微微颔首，对云虚三人道：“你们在裂缝外等候，我与陆尘说几句话。”
三人不敢耽搁，齐齐躬身应道：“遵老祖吩咐。”
他们退下时脚步轻缓，生怕打扰了两人。
只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凌霄老祖的身影立在霞光里，陆尘站在他身侧。
那画面，像极了人族未来的希望，稳稳地扎在了天地之间。
云虚、罗煜、煌御三人听得凌霄仙帝吩咐。
没敢多耽搁，立刻收回目光，便转身离开。
他们的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谈话。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混沌光影外，才在不远处的石台上并肩站定。
但目光紧紧锁着裂缝入口，静静守候。
此时裂缝内，那抹白发身影动得极快。
凌霄仙帝刚看着三人走远，周身那点仅存的仙帝威严便散得一干二净。
他脚步急切地朝着陆尘冲过去，双臂大张，连垂在肩头的白发都被带得飘了起来，眼里亮得像淬了光！
那是憋了千万年的激动，根本藏不住！
可他还没碰到陆尘的衣角，就被一只手稳稳抵住了胸口。
陆尘的手掌按在他玄色衣袍上，力度不大，却刚好拦住了他的动作。
“老表，老表！”
凌霄仙帝的声音里满是欢喜，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他另一只手顺势攥住陆尘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终于活过来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陆尘看着他这副全然没了架子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温和的安抚。
“好了，别激动。滋养之地的精华还在慢慢绕着你转，会一点点修复你的伤势，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他说话时，能看到几缕淡金色的气流，正顺着凌霄仙帝的袖口钻进去。
不一会的时间，便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
这话像是戳中了凌霄仙帝的软肋，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眼眶却猛地红了。
下一秒，他就不管不顾地抹了把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么！”
他攥着陆尘胳膊的手更紧了，肩膀微微颤抖。
这些年在人前，他是人族先祖，是撑着族群的希望！
哪怕化作光团，也得维持着那份不容动摇的“体面”。
只有在陆尘这个老乡面前，他才能卸下所有伪装，像个受了委屈的人一样诉苦。
陆尘没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可就在凌霄仙帝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陆尘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魔族已经灭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在了凌霄仙帝身上！
他的哭声猛地顿住。
整个人僵在原地，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眼里的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却忘了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过来，声音发紧地盯着陆尘，一字一句地问：“你刚刚说什么？魔族已经灭了？”
他心里猛地窜出一个名字，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卡住。
剩下的半句话堵在喉咙里，眼神也变得有些发直。
那必然是魔族的战力之巅，是当年和妖祖把他逼到重伤溃散的魔祖！
魔祖若还在，魔族怎么会灭？
这个念头让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死死盯着陆尘，仿佛等着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