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透过顾家餐厅的窗户在餐桌上投下了明亮的阳光。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烤面包的焦香味。
顾沉舟安静的享用着早餐，对面的父亲顾砚铮则翻阅着晨报，气氛有些微妙。
终于，顾砚铮率先放下了报纸，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主动打破沉默。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惯有的威严，但比昨日在书房中少了几分强硬：
“下周的晚宴，你应该听你母亲说过，你必须准时出席。”
他顿了一顿，然后补充道：
“我和你母亲已经谈过了。关于你的……个人问题，家里不会再做强制要求。”
“但这场晚宴是维系与社交关系的重要场合，对你未来在圈子里立足也十分重要。这是责任，也是义务，你明白吗？”
顾沉舟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头迎向父亲的目光。
他看着父亲，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我明白了，父亲。”
他声音平稳而清晰。
“母亲昨晚已经跟我说过，我会准时出席，做好分内之事。”
顾砚铮点了点头。
“我不会过多再干涉你的个人社交问题，但你应该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顾沉舟的心微微沉了沉，随即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这份“免于联姻”的承诺的确来之不易。
早餐结束后，顾沉舟就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拨通了林深的电话。
“林深。”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
“嗯？怎么了？这么早。”
林深似乎才刚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慵懒的鼻音。
“有个好消息。”
顾沉舟轻笑了一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休闲整齐的草坪。
“我的父亲松口了，明确表示不强求联姻。下周的晚宴，我只用出席维系关系即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很快就消失，传来了林深明显雀跃的声音：
“真的？！那太好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林深此刻在电话那头眼睛亮起来的样子。
“不过你父亲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顾沉舟立刻回答，他并不想让林深知道他和父亲在书房的对峙。
“这是我和父亲沟通的结果。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了。”
“嗯。”
林深应了一声，声音里是如释重负和欣喜。
“这真是……太好了。沉舟，真的非常感谢。”
他很清楚这背后顾沉舟必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既然对方没有说明，他也不会多追问，只是默默的将这些事情全部记在了心里。
“是我们一起。”
顾沉舟纠正，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明天学校见？”
“好，学校见。”
结束通话后，顾沉舟的心情也如同窗外的阳光，瞬间明亮了许多。
父亲不再要求他联姻，让他对晚宴的抗拒感也减轻了不少。
至少他不必再带着那些复杂的心情去面对那些陌生的目光。
而关于他和林深的感情，他迟早会让父亲也接受，只是这也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至少，父亲不再过多干涉他的个人社交问题了。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宴的当晚。
顾家别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身穿华服，脸上带着精致妆容的宾客们穿梭在席间。
先生们手持酒杯，正侃侃而谈。
女士们小声交谈，偶尔有香槟相碰的轻响，夹着低低的笑声。
少爷们则绅士的邀请着小姐们共舞。
空气里混合着香水，美食和美酒的气息，悠扬的弦乐在宽阔的大厅里奏响。
顾春舟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礼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众位宾客之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
与几位世交的长辈寒暄，回应着商业伙伴的问候。
表现的极其得体，从容，完全符合宾客们对顾家长子的身份印象。
几位被长辈带来的世交千金们也礼貌的与顾沉舟交谈。
顾沉舟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风度，既不失礼，绝无半分暧昧。
应酬的期间，他端着一杯香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这种场合对他而言实在太熟悉了，但内心还是始终感到不适应。
他正准备走向花园透口气，但一个身影却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
“顾同学？”
顾沉舟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男子面容有些熟悉。
“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林深的班长，许文煊。也是许家的次子。”
许文煊笑着自我介绍。
顾沉舟这才记起来：“你好，许同学。”
顾沉舟礼貌颔首，心中有些讶异对方会主动打招呼。
许文煊点头说：“顾同学请别见外，京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许家虽然比不上顾家，但也算认识。我曾经见过你几次，只是没机会打招呼。”
顾沉舟礼貌表示自己明白。
但仍有些疑惑许文煊的来意。
许文煊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附近无人注意到他们。
这才压低声音，语气真诚的说：
“请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难得在这种场合遇见，我想着有些话，觉得应该亲口跟你说一声。”
顾沉舟看着他，眼神带着询问。
许文煊的目光坦然：
“我知道你和林深的关系。”
他开门见山，看到顾沉舟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立刻补充道：
“别紧张，只有我知道。林深一开始没有承认，但我可以看得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也许这些话不太应该是我来说，但是我想我自认为是林深的朋友。”
“作为他的班长，也作为朋友，我是看见过他被陈浩那个神经病所霸凌的。”
“也看见过他从大一刚开学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到现在和同学打闹。”
“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后来才注意到，顾同学……是你带给他这样的变化。”
顾沉舟完全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许文煊会如此直接的点破，更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被人知晓的警惕，也有被理解的触动。
“林深他……是个很好的人，在被欺凌的那段时间，课上同学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仍然会帮助同学。”
许文煊看着顾沉舟眼中细微的变化，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往下说。
“因此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其实不止我，即使不知道原因，同学们也都替他感到高兴。”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理解，也支持你们，真的。”
“这不是我作为许家次子的言论，而是我私底下作为林深朋友的言论，我理解并支持你们，同时也明白这条路有多难走。”
许文煊最后笑着说：
“我想，在这条路上，最起码让你们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反对，应该会更加坚定你们的信念。”
顾沉舟听着这段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