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见林深迟迟不挂电话，林启山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生怕又出了什么事情。
林深那股劲还没有缓过来，想起自己还想要问的问题，脸就红了起来，一路蔓延到耳根
出租屋内异常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林启山的声音也消失了，静静的等待着林深的问题。
林深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又发出了声音。
“舅舅……”
林深的声音又低又哑，几乎只剩下了气音，还带着明显的扭捏。
“是……是还有件事……就是，关于情感的……”
说到情感的时候，甚至几乎听不见了。
“感情？”
林启山扬了扬眉，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他调侃道：“怎么？我们深儿喜欢上人了？”
“不，不是啦！”
林深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立刻否认，脸更红了。
“就是……就是关于那个顾沉舟的事。”
“顾沉舟？”
林启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确认性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你说的那个今天救了你，帮你对付陈浩的那个朋友？”
“对，是他……”
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后面的话挤了出来。
“他……他今天……在我送他去医院检查后……跟我……跟我表白了……”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
电话那头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林深更加的忐忑了，沉默让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幻想到舅舅此刻在屋内皱起的眉头。
不由得林深开始后悔起来，应该再铺垫一下的，男人和男人表白……
舅舅怎么会接受……
但林启山开口了，语气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了点疑惑。
“你说你那个朋友喜欢你，表白了？顾沉舟，嗯……是女生？听起来不像啊？”
林启山第一时间是感到疑惑，对自家外甥表白，那应该是女生，但这名字听起来是男的呀？
他就压根儿没往同性去想。
林深愣了愣，明白了自家舅舅是误会了。
他小声的说：“不是的，顾沉舟是男的，是他对我表白了。”
然后林深将在医院内的事情和后面顾沉舟送他回到出租屋后的表白。
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舅舅。
林启山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深儿，你是说你的那位朋友，一个男人，喜欢上了你？同性？”
林深的脸颊瞬间滚烫，他没有想到舅舅会问的这么直接。
慌乱了好一会儿，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是的，舅舅，同性，表白了。”
林启山似乎叹了一口气，并没有鄙夷或者并不好的情绪。
“深儿，那你是怎么想的？”
林启山问出了关键问题。
林深低声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好乱。”
“那舅舅重新问一下，你的心里头，讨厌他这样吗？想到他对你的这种心思，你会觉得恶心吗？”
林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摇头否认。
“不！舅舅，我不讨厌他！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你确定吗？”
“我确定！”
林深用力的点头，尽管舅舅看不见。
“我只是……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心里很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而且他还说，他很久以前就见过我，就……就记住我了……”
林深顿了顿，又带了点自己都困惑的茫然：
“可我不记得，我不认识他，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大学才认识不过一年左右。”
“他说不管我答不答应，如果我还愿意，我们都还会是朋友。”
林启山在电话那头似乎轻轻“哼”了一声：
“这小子还算个明白人，没想逼你。”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耐心的对林深说明。
“不讨厌，不恶心，那这就好办了。说明你心里对他这个人至少是不排斥的。”
“心慌意乱，这太正常了，换谁突然被这么来一下都会懵，更何况还是个这么个情况下。”
“那我该怎么办？”
林深眼睛亮了亮，寻求舅舅的指引。
在此时，舅舅是他唯一能倾诉和依靠的人。
“怎么办？”
林启山的声音恢复了沉稳。
“他现在不是受伤了吗？他家里人应该会让他在家休养几天。”
“人家救了你，你可以在手机上问问情况，问问他怎么样以外，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这几天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好好想一想。”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把你这颗乱糟糟的心，给我好好捋一捋！别急着下结论，也别被感激冲昏了头。”
“想想清楚，你对这个顾沉舟，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如果他不是救了你，你会怎么看他？跟他相处的时候，是觉得轻松自在，还是觉得别扭有压力？”
“他护着你的时候，你除了心慌，还有没有别的感觉？比如……觉得安心？或者别的什么？”
林启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林深反应不过来。
“舅舅……”
林深的声音带着茫然和依赖。
“别慌，深儿，”
林启山的声音温和下来，安抚着。
“舅舅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出来。”
“舅舅是想告诉你，这几天就是让你想这些的！想明白了，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话锋一转，林启山又对着自家外甥说。
“但有一条，舅舅得跟你说清楚！”
“你要是想明白了，觉得实在接受不了，那就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清楚，态度要诚恳，别伤人。”
“但也别含糊不清，别拖泥带水吊着人家！那不是厚道人做的事！”
“要是……”
林启山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试探和包容。
“要是你仔细想想，发现自己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觉得跟他在一起也挺好，那……”
“那你也得想清楚！这条路不容易，以后要面对的风言风语，别人的眼光，甚至可能还有家里的压力，这些你都得有心理准备。你能扛得住吗？”
林深沉默了，他没想过那么远。
林启山叹了口气：
“深儿，舅舅不是老古板。什么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舅舅种了一辈子地，不懂那些大道理。”
“舅舅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的品性，喜欢他对你好，喜欢跟他待在一块儿舒坦！”
“至于他是男是女，那都是老天爷安排碰巧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话语豁达：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过我家深儿会喜欢上男人。这确实有点意外。”
“但是，只要你过得平安、快乐、踏实，那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能护着你，能让你高兴，能让你觉得有依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那舅舅就认！管他是谁！”
林启山的笑着继续说：
“舅舅认识的林深，是那个下雨天跪在地上也要把碎掉的图纸一点点拼起来的孩子！”
“是那个咬着牙也要把书读好，说要当设计师让舅舅享福的孩子！”
“是那个再苦再难，眼睛里也还有光的孩子！”
“那个顾沉舟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你吗？舅舅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你自己的心！”
“舅舅……”
林深呢喃着，但眼睛却亮了起来。
“好了好了。”
林启山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
“别又哭了，记住舅舅的话，这几天好好想想，然后把心态调整好，变回那个坚强的孩子。”
“别犹犹豫豫的。”
“天大的事，有舅舅给你兜着底呢！别怕！”
“行了，真不早了，赶紧睡！养足精神，才能想明白事！”
“嗯！舅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林深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傻孩子，跟舅舅还谢什么。睡吧，晚安。”
“晚安，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