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诗面露犹豫,张了张嘴,盘旋半宿的话还是碎成泡沫,她很无所谓地说:“可以呀,你回去吧!”这七个字是带着情绪的,我感觉到她身体散出的失望气息,不禁有些好笑,她为一顿饭而使性子,确实真够孩子气的,我又是个不擅长缓和关系的人,当一方情绪化,我通常是冷处理,就像王如花对待小时候耍泼的我一样,晾晾就好了,所以我是不可能哄她的。
一直到结完账,倪诗都没再说话,走到那排按摩椅的地方倪诗才好像是对我说:“那个谁,这些东西你先看着,我去楼上挑几件衣服。”
她根本没在乎我搭不搭理她,自动扶梯上的她站姿都携带着些戾气,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想起了那天周蓉儿口中的倪诗,为了梦想坚韧不拔,既有冰雪聪明的智慧,也有包容万物的胸怀,这真的是她吗?我怎么觉得货不对板呢!
我瘫坐在椅子上,打算用社交媒体消磨着时间,登录好久没用过的qq想看看大家最近有没有中二时刻搞搞笑,恰巧在消息栏看到一则生日提醒,我点了进去,意外发现今天竟然是倪诗的生日,再联系种种,难道是因为我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才不高兴?
那不应该呀!我们的关系足够松弛,早就过了靠仪式感来维系,我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都普普通通,除了王如花给我卤些个茶叶蛋加一碗面条外,没有任何人为我庆祝,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所以身边的朋友过生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过生日这个词在我印象里是奢华的,就像网上曾刷到过父母给女儿过生日的场景,包下豪华酒店宴会厅,请明星表演节目,私人飞机环游世界。
这些我做不到,冰淇淋还是买得起的,倪诗还未回来,记得来时拐角有个甜筒店,我快去快回就好,食材先放一旁应该没人拿,她今天是寿星我可以勉为其难不跟她计较太多。
我小跑过去,发现甜筒店也制作,商圈的物价较高,一只在外面卖五元,到了商场就可以要二十元,不多犹豫我选择买一只,比冰淇淋化得慢,而且还可以一起撕着吃,我也好久没吃过了。
口袋震动了起来,我没有接,这通电话来自倪诗,我举着一只跑了过去,倪诗放下手机故意不说话,提起地上的东西大步往前走。
她这态度我都怀疑到停车场她会不会让我上车,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不记得她的生日这个原因才半天不理人,但就算我知道是她的生日我也不会当面说祝她生日快乐,因为我没有拿得出手的好礼物,而且太真诚我很不好意思,其次就是我的生日都没人问津,这不公平!
“奇迹呀!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就能提得起,还健步如飞,老实说,刚才是不是偷懒了,故意让我一个拿这么多。”
我已经料到她会选择沉默以对,我又说:“回头,你东西掉了。”在她回头的时候我把藏在背后的递过去:“吃糖吗?给你买的。”
“给我这个干嘛?”
“刚巧看到。”我拽下一小块:“来,张嘴。”
她小心翼翼地把脸凑过来,我笑:“糖而已,吃点甜的心情好。”
倪诗把糖丝含在嘴里抿了抿,嘴角微微上扬,我问:“甜吗?不生气了吧?你也真是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我没得罪你呀……再吃一口。”
我的手再次悬在她的唇边,她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我的手就咬了下去,我的食指带着点麻意顺着指节往上窜,温热的触感裹着疼痛,我还没得及叫出来,倪诗就松开,然后露出暗爽的表情。
我低头看着印着一排牙齿的指头,错愕道:“你属狗的吧!为啥咬我?”
“对呀,我是属狗的,别惹我,小心咬你。”
……
折返时,倪诗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吃,她给了我钥匙,我拿着东西目标明确就先奔着副座去,驾驶位我是不想碰了,之前我觉得车对于男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如果按实用性来比我现在认为车又只是代步工具,有时候还不如两轮车好使,就像是现在,旁边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畅通无阻。
我们被乱停放的共享所阻,速度和来时一样,不一样的是倪诗则成了这根绳上的领头蚂蚱,但我丝毫不慌,她戴着墨镜,驾驶起来游刃有余,我也能放心用目光肆意环顾着窗外的一切,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物件。
是从后视镜里看到的,一只玩偶放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我左手向后伸去,夹住它的耳朵再勾过来:“这只粉色小熊布偶是高二我送给你的那只吗?怎么给它穿上了小裙子还系上了蝴蝶结。”
“不是,你给我的那只早就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了。”
“难怪长得这么丑,确实很符合你的眼光,你平时都随身带着吗?不觉得渗人吗?”
“不觉得,反倒是你挺渗人的,莫名其妙!把它还给我,裙子别给我弄皱了。”
“你看它的嘴角,还有红红的眼珠子,特像一部恐怖电影,搞不好你睡觉的时候它就活了在你房间里游荡。”我笑着把这玩意放回原位。
车子在这个时候好似路过了长江博物馆,我回过头再观察,恍然想起这条路原来走过,我看附近都是商务区,还有这么美的景,在这里租个房价格可想而知,作为她的朋友我不免叮嘱道:“你别嫌我唠叨你哈,这地段租个房不便宜吧?就算有钱也最好省着点花,到时出了啥事……”
我话都还没说完,在进入停车场的入口时差点和一辆车撞上,前面那辆车已经减速准备进去,倪诗却没减速,好像是走神了,我赶紧连拍了几下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然后猛踩了一脚刹车,我们都瞬间大幅度前倾,我吓了一跳:“我靠,你是在梦游吗?怎么样,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