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个遍,这才堪堪稳住内心的邪火,要是被董语夕看到这一幕,我觉得我还是和她当姐妹算了。
董语夕帮我把粘在脸上的发丝仔细地给拾掇开,双手抚摸着我的额角,我顿时眉头紧皱,她轻声问道:“还疼不疼啊?”
我语气轻松的回道:“我没事,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擦了你上次给我的活络油,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没说什么,就是往我受伤的额角吹了几口气,然后就静静地趴在我的背上,她头靠着我的颈椎,双手环抱住我的脖子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她疼晕过去了呢!所以我不安的呼唤道:“语夕,语夕,语夕,语夕,语夕……”
我连续叫了七八声始终得不到回答,就在我准备把她放下来查看一番情况的时候,她打了一声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小声呢喃着什么,感觉到她还在动,我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女生来月经真的能把人给疼晕过去呢!我还暗自庆幸自己幸亏不是个女生,我实在不想体验这份痛。
我询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还疼吗?”
董语夕:“比刚才好多了。”
我:“那就好!”顿了顿我开玩笑道:“既然你好些了,那意思就是可以下来自己走了喽!我背了你这么久要不换你背背我吧?”
董语夕没有回答,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幼稚而对我感到无语还是咋样,我每次和她说几句话有时她只会象征性的回一句,或者干脆就一句话也不说,所以我和她交流的过程中尴尬的一直都是我。
突然我的头皮感觉刺挠了一下,董语夕手里捏着一根头发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看你有白发了。”
我看着董语夕手里的白发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竟然年纪轻轻就有白发了,我才十八啊!那会不会要不了几年我就和王如花一样了,我会年纪轻轻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忽然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很强烈的自卑感,因为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说是如果一个小伙子在年纪轻轻就少白头的话,这代表一个人天生就是穷苦相,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可是村上的小年轻很多都是少白头也确实是过的不好,体量一多难免我心中不会犯嘀咕,难道一个人的一生都是注定好了的吗?
就连上次王如花看我的手相都是唉声叹气的,说我这个人命不好,长的也不好,以后会吃很多苦受很多累的,虽然我在心中提醒自己,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当不得真,不必和这些上个世纪的人计较太多当个乐呵听就行了,可是我还是会因为看一根白头发就灰心丧气,哪怕是在别人看来是一件不足挂齿的事。
我感觉我现在有气无力的,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董语夕摔了,所以我对董语夕说道:“你现在自己能走了吗?”
董语夕又不说话,我却已然失去了耐心,所以我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在听。”顿了顿我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我对你说话让我感觉你对我爱搭不理的”
董语夕终于开口道:“我在听,我没有讨厌你,就是这样挺好的,没什么话可说。
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她对我无话可说,还是不讨厌我,她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我见过,她对马一鸣就感觉要贴上去了一样,对倪诗也是有问有答的,在我眼里这是关系好的表现,那我在她眼里就归属于其他同学这一类的了,因为她对其他同学也是这样的爱答不理,所以我不认为这有第二种解释。
见我也没说话了,董语夕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那你放我下来吧!”
闻言我没有任何思考直接一松手,相当于是把她从我背上扔了下来,由于我是突然放手,董语夕没有任何防备直接从我背上一骨碌掉了下来,由于惯性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一只手撑着地抬头泪眼盈盈的的看着我,我直接选择性忽视,谁知道她眼睛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我直接从她手上夺过倪诗的伞掉头就走。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董语夕没说错什么更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对待不同人所呈现的不同态度,可我却和精脑上头了一样,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不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只是被一根白头发所打击到了吗?
我只是在这一刻觉得我要让所有人都讨厌我,既然他们都觉得我以后的人生被注定了,那我就要做的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
我快速的连走带跑,直到董语夕的身影已经被树木挡住,我看不见她了反倒有点心慌了,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我好像又并不是因为看到一根白头发联想到了其他人以前对我未来糟糕的定性所气恼,而是一根白头发被我喜欢的姑娘所发现,我基于羞耻的心理才会乱发一通脾气,因为我不想让她觉得我老……
我的怒火没来由的沸腾又没来由的消散,我已经下山了,在进山口一直往出来的地方看,可董语夕还不出来。
我不放心地原路返回寻找,只见董语夕依旧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溢出掉落,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拔凉拔凉的,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会伤害到很多人。
我在旁边折下一大串树叶自欺欺人般的半掩着自己,我探出半边脑袋时刻观察着董语夕的情况。
在没有想到我该说什么的时候我无法上前安慰,我不再想着仅仅通过道歉来解决问题,道歉我从小道到大,有没有用会不会改变我心中已然知晓。
我就这么愣神的时候,董语夕忽然抬头,我赶紧往后一躲,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我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就像小时候王如花偷偷看我哭时一样,等我继续探出头观察的时候,我的眼神正好和她对了在一起。
我尴尬的把手中的树叶丢到一边,然后讪笑的对她说道:“好巧啊,又碰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董语夕低下头,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思考片刻后她站起来就朝我这边快速走过来。
我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她也不骂我就恨恨的瞪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