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响像把混沌戳破了个洞。
也就是这声响,让黄冤瞬间回神。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已经朝着楼门的那边走了两步。
此时,她的脚尖离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只有半米远。
门把手上沾着的“锈迹”根本不是铁屑,是一层黏腻的暗红色物质,正缓慢地往下滴落。
那些物质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一滩,
那形状像极了缩小版的心脏,还在微微搏动。
两人对视一眼,黄冤从自己的空间里又拿出了那柄锤子,白頔则抽出了砍刀。
两人死死盯着门内漆黑的楼道,仿佛一切将要出现在那里的东西都将有来无回。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的腥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布料腐烂的味道。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天光,勉强照亮了堆在角落的废弃家具。
那些掉漆的木柜、断裂的椅子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暗红色黏膜。
用砍刀戳上去,会发出类似戳破气球的“噗”声,溅出的液体落在地上,滋滋地冒着白烟。
“怎么毛都没有?”黄冤压低声音说着,紧捏锤柄的手却一点儿也没有松。
她的视线扫过每一扇紧闭的房门,那些门牌号大多已经脱落。
唯独只有最里面的一扇门上还贴着模糊的纸片,能看清“102”三个数字。
纸片边缘泛着黑,像是被火燎过。
黄冤刚想靠近,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到“95%”。
她猛地抬头,看见102的门缝里正往外渗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液体就漫到了脚边。
更诡异的是,那些液体是在地面上聚成细细的水流,朝着两人的方向蜿蜒而来的。
水流经过的地方,地面的瓷砖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形似肉的一层东西。
那些肉状的东西还在轻轻起伏,像是有生命的内脏。
“是伪装。”黄冤无视了那团红色液体,匕锤子猛地砸向旁边的墙壁。
砸在墙上的瞬间,原本坚硬的砖墙突然变得柔软,像是砸到了某种动物的肌肉。
但是下一秒,被砸到的那一块忽然像是承受不住了力,被砸的深深凹陷进去。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那个缺口流下来,墙壁上甚至出现了一道深深地砸痕。
边缘的砖块忽然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摊肉泥,顺着墙根往下滑。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缓慢、拖沓,正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过来。
白頔的看向,捏着刀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裙的身影,正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那裙子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
每走一步,裙摆都会滴下几滴液体,落在楼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可仔细看就能发现,那身影的脚踝是扭曲的,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弯折着。
走路时没有发出脚步声,只有布料摩擦的声响。
更诡异,的是她的手。
扶着扶手的那只手,皮肤是青灰色的,指缝里夹着几根暗红色的头发。
指甲缝里塞满了类似血肉的物质,正随着动作往下掉。
这就是本土超凡体系认定的鬼吗?
真是一点儿逼格都没有,而且还很丑!
“干死她?”黄冤开玩笑似的说着,锤子在手里转了个圈。
她正要上前,却被白頔拽住了。
“等等。”白頔的目光落在那身影的身上。
她注意到了那个“鬼”的腿上,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里没有流血,反而嵌着一块碎玻璃。
玻璃上反射的光,不像是寻常玻璃的光,反而像是手机反射出来的光。
“这鬼比我们那儿的鬼长得还丑。”白頔面无表情的说着,随后放开手。
“……你还卡颜呢?”黄冤说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那身影突然抬起了头。
头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洞,没有眼白,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被人用刀划开的一样,一直延伸到耳根。
她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却有暗红色、如同血液的液体从嘴里流出。
顺着下巴滴在胸口,在工装裙上晕开更大的污渍。
“动手!”黄冤低喝一声,锤子朝着那身影的脑袋上锤去。
这一下要是中了,这个鬼不被锤瘪都算这个她命硬。
可匕首刚碰到对方的头,那身影突然化作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楼梯流了下去,消失在一楼的黑暗里。
只留下楼梯扶手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抓痕,抓痕里嵌着几根青灰色的头发。
检测仪的警报声还在响,数值却开始缓慢下降,最后停在“89%”。
黄冤皱着眉,看着那滩液体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二楼的楼梯口。
刚才那声闷响的位置,此刻多了一个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
内容只有半句话:“支撑体在……顶楼水箱,它在吃……”
信息的发送时间是三天前,正是上一支失联小队的部署时间。
“顶楼?什么玩意儿会跑到顶楼去?”黄冤捡起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下去,再也打不开。
“楼顶有什么能吃的?吃鸟屎吗?”
说完,她抬头看向通往楼上的楼梯。
她忽然感觉自己好蠢,连重叠空间都出现了,上面还会没有什么呢?
有可能是在吃人吧,就是那些已经在这里死去,或者误入的人。
对于本土人来讲,这或许十分骇人。
但对于黄冤和白頔这种从一个个副本里走出来的人来讲,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楼上比一楼更黑,腥气也更浓,隐约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顶楼浇水。
“又要爬楼梯,真烦!”
白頔点了点头,暂时把刀收了回去,并且重组出了火焰鬼。
随后两人便开始顺着楼梯往上走。
楼梯间地面的瓷砖已经完全剥落,露出下面的肉层。
肉层踩上去软软的,还会发出细微的咕叽声,仿佛那是真的肉一样。
走到三楼楼梯口时,水流声变得清晰起来,还夹杂着类似咀嚼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接下来就是加快速度了,因为除了这点儿声音,确实什么也没有。
这个楼层并不高,一共只有四楼,以及五楼的天台。
天台的门是虚掩着的,缝隙里透出暗红色的光。
黄冤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顶楼的地面上,积着一层没过脚踝的暗红色液体。
液体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肉块,像是被切碎的内脏。
水箱的盖子掉在地上,水箱里灌满了同样的液体。
一个巨大的、类似心脏的物体正悬浮在液体中央。
那个心脏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
每跳动一次,就有几缕暗红色的雾气从血管里飘出来,落在地上。
紧接着就会化作化作刚才那种青灰色的身影,漫无目的地在顶楼游荡。
不出意外,那东西就是被称为“鬼”的东西。
而在水箱边缘,躺着几具穿着战术服的尸体。
那正是上一支失联小队的成员。
他们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胸口都有一个巨大的洞,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像是被某种东西啃噬过。
“那就是支撑体?”黄冤的声音有些疑惑“好像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好恶心,要不你丢两个火球过去得了?”
那些尸体的手指还保持着扣扳机的姿势,显然是在战斗中被支撑体偷袭的。
白頔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在手上凝了一大坨鬼力。
鬼力瞬间化火,白頔把火焰朝着水箱扔了过去。
火焰在水箱里炸开,赤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