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已至此,再揪着过往反复纠结,终究是徒劳无功,不过是在原地消耗罢了。
当务之急,是沉下心来摸这个地方的一些情报……然后从这里死出去。
反正她本就没有真正的“死亡”可言。
此刻被困在这里的,不过是她的一具分身。
即便损毁,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失去一具分身。
话说分身没了应该能再用鬼力凝一个出来吧?
这样想着,她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目光落在不远处连片的林木上。
叶片在不明来源的风里轻轻晃动,忽然就牵出了之前对讲机里传出来,那句罗刹说过的话:
“这里的一切,会根据人的想法而变化”。
如果……如果她现在集中所有念头,去想那些传说中“活过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是带着腐土气息的藤蔓会缠上脚踝,还是枯枝会化作骨节分明的手?
她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可周遭依旧静得只有风声。
花还是那丛花,花瓣上沾着的露珠甚至没有多滚动一分。
树还是那排树,粗壮的树干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
脚下的土地平整坚硬,更没有人从地底钻出来,带着湿冷的气息扑向她。
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东西因为她的念头而改变形态。
她皱起眉,心底的疑惑像潮水般漫上来。
是因为她的精神污染抗性太高,受这片血湖的污染还不够深,所以无法触发这种变化?
还是说,那个“根据想法变化”的理论,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谎言?
……不管了,打一发就知道了。
随后,她零帧起手。
在一瞬间重组出火焰鬼,然后在手上凝了一大坨鬼力。
鬼力还未化成火焰,就被她一把扔了出去。
鬼力在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眼。
然后那团火精准的落在了一棵树上,火焰瞬间包裹了整棵树。
橙红色的火焰像有生命的毒蛇,顺着大树粗糙的树皮疯狂攀爬。
噼啪的灼烧声里,翠绿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
不过片刻,那棵原本挺拔的大树便蔫了下去。
不是树木被烈火吞噬后该有的焦黑干枯,反倒像菜市场里新鲜的瘦肉被火过一样。
“这不对吧?”白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火焰的灼热感。
“树烧了怎么会是这个鸟样?”
她盯着那团“缩水”的东西,脑子里忽然闪过维克多之前说过的话。
这会不会就是那些“活过来”的东西?
这下就对了,这玩意不是树!
风不知何时停了,原本萦绕在鼻尖的草木清香骤然消散。
白頔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棵“树”的枝干,似乎极其隐晦地颤动了一下。
那动作不像枝叶被风吹动,反倒像某种生物在试探着伸展肢体。
下一秒,整片林地都活了过来。
所有树木同时晃动起来,树干裂开细密的纹路。
翠绿的叶子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理。
粗壮的枝干开始扭曲、伸长,树皮层层剥落,竟化作一条条布满黏液的参天触手,在空中疯狂挥舞。
地面下也传来沉闷的蠕动声,无数带着倒刺的肉芽破土而出。
它们与触手缠绕在一起,瞬间将这片曾鸟语花香的林地,变成了布满血肉的炼狱。
空气中的清香彻底被浓郁的血腥味取代,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呛得白頔忍不住咳嗽。
她下意识看向刚才被自己火焰覆盖的“树”。
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树的模样,分明是一条被烧得焦黑的触手。
现在像团被踩烂的焦炭,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连表面的黏液都被烤成了硬壳。
“还怪惨的哈,就一个中招了。”
白頔心里跑火车,但她却没半分轻松。
她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触手还在不断从地下涌出,有的甚至已经朝着她的方向探来。
顶端的吸盘张合着,隐约能看见里面细小的牙齿。
“只要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砍完就行了吗?”
她喃喃自语,手不自觉的伸向影子,试图拿出自己的砍刀。
但她什么也没拿到。
她忽然想起,刀还在本体手里。
而她的本体此刻正藏在黄冤的影子里,和她隔了十万八千里。
换句话说,她现在能用影子模拟出砍刀的效果。
可当初和黄冤约定好,除非生死关头,否则绝不动用影子的力量。
可眼下没有趁手的武器,难不成要赤手空拳跟这些触手肉搏?
“靠,黄冤也太坑了!”白頔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现在返回去不要那些钱,还来得及吗?
可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盯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触手,觉得赚钱应该比把这些东西碾死要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