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頔正站在血树跟前凝神对峙,脑子里还在反复掂量着怎么处理这庞然大物才最省心。
但她身后的黄冤却并不这么想。
其实想一想也是,方才白頔清剿那些被污染的人时,简直是一面倒的碾压。
影子过处血肉横飞,没半分拖泥带水。
可眼下到了最后一个“大boss”跟前,她反倒定住了脚,和那棵血树隔着几步远僵着。
双方都纹丝不动,任谁瞅着都觉得透着股诡异。
黄冤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往坏处想:莫不是白頔也中了精神污染?
她自己本就擅长这类手段,比谁都清楚这东西有多阴损恶心。
战斗时你来我往打得多热闹,说不定哪会儿对方就悄无声息给你塞了个精神污染的攻击,防都防不住,中招太常见了。
显然,她是高估了那棵血树的智商,更大大低估了白頔的能耐。
白頔哪儿是被控制了?
她不过是站在那儿琢磨“怎么把这树弄倒才不会砸到自己”罢了。
毕竟她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但绝不能相信“霉运儿”不发作。
可黄冤哪知道这些弯弯绕,只当白頔是失了神智,急得心头冒火。
“小心!”黄冤低喝一声,也顾不上多想,脚下发力就朝白頔飞奔过去,对着她的屁股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白頔压根没防备身后。
周围除了黄冤,就剩那棵血树了。
血树先前伸出来偷袭的藤条早被影子削得干干净净,光秃秃的树干连片像样的枝叶都没剩,哪还能搞偷袭?
那些被污染的人更是如此,都被切成碎肉了,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
她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身子“嗖”地就往前飞了出去。
也就在她被踹飞的瞬间,白頔下意识动了手。
身侧的影子如离弦之箭般扎进地面,“唰啦”一阵乱响。
一瞬间,血树埋在土里的根须尽数绞成了稀碎,碎得能直接当粉末泡水喝的那种。
紧接着,“咚”一声闷响,白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脸先着的地,鼻尖都磕得发麻。
她懵了懵,撑着地面回过头,刚想开口问问黄冤“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眼角余光就瞥见身后那棵血树晃了晃。
没了根须牵扯,它直愣愣地就往前方倒了下来。
白頔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树影朝自己压来,心里直犯嘀咕:……
得,看来是那byd诅咒又发力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偏往我这边倒?
这时候想爬起来跑显然是来不及了。
白頔也顾别的,数道影子“呼啦啦”腾空而起,对着坠落的血树就劈了过去。
她其实也低估了自己。
哪怕血树直挺挺朝她倒来,她也能在树身砸到地面之前,就用影子把它在空中切成了一片一片的,跟切冻肉似的干脆利落。
就是收尾不太体面。
血树被肢解时溅了满地的汁液,腥乎乎的红点子溅得她满身都是,连头发丝上都沾了好几滴。
白頔低头瞅了瞅自己沾了血污的衣摆,皱了皱眉头:啧,这下可太不美观了。
白頔一屁股坐在还带着点血腥味的地上,腾出一只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屁股。
方才黄冤那一脚是真没留半点余地,力道沉得像是揣了块石头,这会儿屁股蛋子还一阵阵发疼。
她暗自龇牙,在心里吐槽:这厮下脚也太实在了!
“你撒比吧?”白頔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黄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那张溅满了血污的脸本就带着几分凌厉,此刻沾着暗红的血液,衬得眉眼间的冷意更甚,瞧着尤为恐怖。
黄冤被她这么一问,脸上顿时浮起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唉,你没事啊?我刚瞅着你跟那树站着不动对视了半天,还以为你被那玩意儿的精神污染给控制了呢……”
“你……唉……”白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抬起手想揉揉额角顺顺气。
可手刚举到一半又猛地顿住。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肢解血树时溅得满身都是。
这会儿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干净地方,指尖、袖口、衣摆全沾着黏糊糊的血,摸哪儿都是一手脏。
简直跟手骨折的人想动弹却哪儿哪儿都疼似的,怎么都不自在。
“你要不找个厕所洗一下?”黄冤看她这副模样,适时凑过来关心地问。
方才那场仗她可是半分力没出,就最后踹了白頔一脚,身上干净得很,连点灰都没沾。
而且在把白頔踢飞之后,她几乎是光速往后退了至少二十米远。
就怕白頔爬起来气不过,反手就把她剁成臊子,这会儿站在安全距离外说话,底气都足些。
她心里还偷偷庆幸:得亏刚才没往前凑,不然指不定也得沾一身血,脏死了。
白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指尖动了动,黏腻的触感实在不舒服,便勉强点了点头。
“我的精神抗性很高,”她一边撑着地面慢慢起身,一边淡淡开口。
“你那点精神污染,都不一定能污染到我……”话说到这儿又顿住了。
其实也未必准,毕竟她只知道黄冤是玩精神污染的,却不清楚对方的路数偏向哪种。
要是那种带着强制性的污染,就像之前遇到灵感鬼那次,靠着硬抗她大抵能撑住;
可要是那种悄无声息、潜移默化钻空子的……那她干脆直接投降省事。
“抱歉啦抱歉啦!”黄冤脸上堆起一脸坏笑,两只手跟苍蝇搓脚似的蹭了蹭,假装格外关切地往前凑了两步,想靠近白頔。
可她那点小心思哪瞒得过白頔。
实则心里早打好了算盘,只要白頔显露出半点想把身上的血蹭到她身上的念头,她保证能立马转身跑得没影。
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正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