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水族馆前,三人齐齐停下了脚步。
水族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本该环绕建筑的外墙像是被无形巨力硬生生剥离,连带着砖石、玻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道孤零零的大门立在原地,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散架。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片悬浮的水。
失去了外墙的束缚,馆内的海水却没有倾泻而下,反而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在半空中凝出一片剔透的水幕。
淡蓝色的水体泛着幽幽的光,边缘处有细碎的水花飞溅,却在落至半空时诡异地折回,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困在原地。
阳光穿透水面,在下方的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恍惚间竟像是整片海洋被硬生生剜了一块,悬在了城市的角落。
而那些本该畅游在水中的生灵,此刻已彻底变了模样。
银灰色的鲨鱼翻着白眼,腹鳍上缠着暗绿色的水草,却依旧保持着摆尾的姿态,只是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彩色的热带鱼鳞片脱落了大半,眼珠浑浊如死灰,成群结队地在悬浮水中穿梭,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有水流划过身体的呜咽;
连那些原本柔顺的海草,也变得如钢丝般僵硬,叶片尖端泛着青黑色,随着水流的晃动微微抽搐。
它们都在那股阴寒的鬼力滋养下,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鬼仆,静默地守护着这片悬浮的水域,眼底偶尔闪过一丝非活物该有的、属于怨毒的红光。
水面之下,隐约能看到更庞大的阴影在缓缓蠕动,那是体型更大的海洋生物所化的鬼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张由水与怨魂织成的网,将整个水族馆变成了一座悬在半空的、流动的囚笼。
这还是白頔头一次看到“鬼仆”的字样。
她转过头看向张百华“它们都是血河级,而且好像都是鬼仆。”
“要不要回去叫两个战斗哥?”黄斗龙说“我可以保全你们,但这么多鬼要杀到猴年马月去?”
苏屿岚想了想“不行,刘康和苏屿岚各自面对一个尸山级,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刚开始我还以为副本蛮简单,抗伤,智脑,打伤害的都有,就算半只脚踏进烬国级,多磨一点时间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居然要分成三队?”
“三队人,五个人怎么分也不能平均。”
他看着那些静静守护在那里的鬼仆,无奈的说。
“……我去看看吧。”白頔说着,拿出藏在頔手上的砍刀以及戒指里的磨刀石。
临阵磨刀了属于是。
“刽子手的砍刀>塔尔加之刃
特征:1.坚不可摧;
2.攻击可以无视防御。”
无视防御?这才强化了两次,就刷出来这么逆天的属性了?
虽然把破伤风刷掉了,但在无视防御面前,破伤风似乎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是去探路,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的极限——不对,准确来说是影子的极限在哪里。
“#:\/%%%:_:##**”守护在这里的鬼仆看到陌生人的接近,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下一秒,所有长相怪异的鬼仆齐齐望向白頔。
“咔——”
一声脆响突兀地划破水族馆的死寂,没有任何预兆。
悬浮在水中的一条鬼仆鲨鱼,那颗翻着白眼的头颅竟毫无征兆地从脖颈处滑落,带着一串浑浊的血泡沉向水底。
断裂处的伤口十分平整,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斩断,连带着缠绕在鳍上的水草都齐齐断成两截。
几乎在头颅落地的刹那,整座悬浮水域骤然沸腾!
“哗——哗——”
无数水花被搅动得飞溅,那些潜藏在水中的巨大鬼仆像是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爆发出狂暴的凶性。
数米长的章鱼怪挥舞着布满吸盘的触手,墨黑色的汁液混着黑气喷涌而出;
体型堪比卡车的海龟鬼仆四肢蹬水,背甲上的青苔翻卷如活物,带着碾碎一切的势头猛冲过来;
还有那些成群结队的鬼鱼,如银色潮水般逆流而上,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着水域边缘的白頔,尖牙在幽光中闪着寒芒。
它们疯了似的向白頔扑去,庞大的身躯在悬浮水中撞出巨大的涟漪,鬼力激荡得水面泛起阵阵黑纹。
那声势如同海啸过境,仿佛要将这个闯入者瞬间撕碎、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
可白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动都懒得动一下。
那些看似凶猛的冲击,在靠近她周身八米范围时,突然变得陡劳起来。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影,正以她的脚下为中心,在地面上无声地蔓延、舒展。那是她的影子,此刻却化作了最致命的凶器。
它不像刀光那样耀眼,也没有剑影的凌厉,只是如墨汁般在地面上流动,边缘处却泛着能割裂空气的锐芒。
一只章鱼触手率先探入八米范围,还没等触及白頔的衣角,地面上的影子悄然一动。
那触手像是被无形的利刃齐齐斩断,“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紧随其后的海龟鬼仆刚探出脑袋,影子已如活蛇般缠上它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坚硬的龟壳竟如脆玻璃般裂开,庞大的身体瞬间被切成均匀的两半。
成群的鬼鱼冲至近前,影子突然在水面上铺开,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
那些鱼群像是撞上了高速旋转的刀片,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碎块,血雾在水中弥漫开来,却连白頔的裙角都没能沾到半点。
八米,是她影子攻击的极限,却也成了这些鬼仆的死亡半径。
白頔就那样站在这片死亡区域的中心,脚下的影子不断收割着生命,四周是血肉横飞的混乱,是鬼仆们临死前无声的嘶吼,是浑浊的水花与黑气交织的狼狈。
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杀意,也没有怜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水中的血腥,却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无聊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