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看着陈家几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才转头看向孙娇。
眼里带着笑意:“志远这孩子,出差心里还惦记着你。
快,咱们回家打开看看,到底是啥好东西。”
回到家,两人先喝了杯热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放在炕上的包袱解开。
包袱皮还用针线简单缝了边,看得出来陈志远打包的时候格外仔细。
孙娇娇拿出她的针线盒,从里面拿出了剪刀,把线剪断,
打开包袱的一瞬间,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露了出来。
灰色灯芯绒的布料厚实得很,摸上去像冬日里最暖和的棉絮,柔柔软软的。
内搭是一件黑色针织衫。
背带别出心裁,宽宽的两条,掐腰设计,把腰身衬得刚刚好。
领口是方方正正的,裙摆更是长至脚踝。
孙娇娇展开看它时,眼睛都直了。
在满是补丁和粗布的年月里,它就像黑夜里的一颗星,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心里直犯嘀咕:“志远哥,从哪儿弄来这么件“宝贝”……”
再看另一件,深蓝色斜纹布棉袄,布料厚实,领口工整,排扣整齐,袖口束紧,是实打实的御寒“硬货”。
大小正合适孙母,“哎哟,这是……”孙母凑过来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件衣服还真周正,你看看这裙子,怕是省里才有的卖吧?”孙母的目光一下子就黏在了那件棉衣上,伸手轻轻摸了摸布料,眼里满是欢喜。
孙娇娇傲娇的说:“这我可不知道,志远哥说一件给您,一件给我,那这件棉袄就是您的了。”
孙母皱了皱眉,把棉袄往孙娇娇怀里推:“这孩子咋还真给我买这么好的棉袄?
我在乡下穿粗布衣裳惯了,这么好的料子穿着可惜,你还是拿回去给你婆婆吧。志远是他儿子,给她穿才合规矩。”
孙娇娇把棉袄又推了回去,拍了拍孙母的手:“这就是特意给您买的,您咋还往外推?
志远哥之前给我婆婆买的那件红外套,料子比这个还软和,您当时不还跟我念叨着,说看着眼馋吗?”
孙母被戳中心事,脸上一红,忍不住笑了,指尖还恋恋不舍的摸着棉袄:“我那不是随口说说嘛,我是怕你这孩子实心眼,光顾着我,忘了你婆婆,回头你婆婆要是有啥想法,你在婆家该不好过了。”
“娘,您就别瞎操心了。”孙娇娇拉着孙母坐到炕沿边上,指着身上的,还有陈志远刚刚捎回来的衣服说:“您看看您女儿的模样,像是不好过的样子吗?”
孙娇娇又继续说:“我住在县里,又不回村里,跟我婆婆没住在一起,平日里各过各的,哪来的不好过?
再说了,您看看我们家的米缸面缸,还有那房梁上挂的东西,您再看看你女儿的衣柜。”
她说着抬起头,眉眼间满是底气,陈志远对他很是体贴,家里也没有什么重活,有啥好东西也总想着她,她在县里的日子比村里的妇人都强上太多。
孙母看着女儿脸上的笑脸,又摸了摸手里暖和的棉袄,心里的顾虑渐渐散了。
“你这孩子,嘴巴是愈发厉害了。”她笑着瞟了女儿一眼,语气里满是欣慰:“行,那我就收下了,回头让你爹也看看,咱姑娘和女婿多孝顺。”
孙娇娇催着孙母试试棉衣,一上身,大小正合适。
“这才对嘛。”孙娇娇也笑了,起身又把杯子里的热水给续上:“现在这天,虽说暖和了,但穿着棉袄也是使得的,等志远回来,让他看看,您穿这件棉袄有多精神。”
孙母低头摸了摸衣襟,又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照了照:“你这孩子就会哄我,不过这棉衣穿着还真挺暖和的。”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那条裙子上,伸手摸了摸料子:“这布拉吉是你的吧,摸着也厚实,你也快试试,让娘看看咋样。”
看着孙娇娇点头,孙母就走到外面,还把门给孙娇娇带上了。
孙娇娇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肉色保暖衣裤,这是陈志远在结婚前就准备好了,放在衣柜里的,还有之前去省城给她带的,夏天穿的布拉吉。
穿上保暖衣服后,再套上灰色长裙,长度直到脚踝,版型又不显臃肿,孙娇娇想了想,又把皮鞋拿出来穿上。
她走出来时,孙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真好看!这料子厚实,正适合这个季节穿。”
孙娇娇低头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母亲身上合身的棉衣,心里却有点想念他了。
这边陈家父子几个,陈志军挑着担子,陈志国拿着包袱,陈父扶着陈爷爷的手,慢悠悠的往县城的车站走去。
“爹,这三十多年你在安县过得苦不苦?”陈父看着陈爷爷头上的白发心疼的问道。
陈爷爷接过陈父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水:“苦倒是不苦,我被抓走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后来我被放出来,就去府里找你却找不到你了。
在府里我救了赵管家的小儿子,赵管家为报我的救命之恩,就给同福楼的老板推荐我,让我在那干活。
刚开始就在后厨打打杂,后来没两年,那老师傅身子骨不利索,我就成了同福楼的大师傅。
同福楼的老板是个好的,一个月准我几天假,让我去找你。
还给我出主意,让我去登了报,可惜就是没找着你。
志远去安县出差,被我那在农机站当大师傅的干儿子看见了,也得亏志远跟我长得比较像,他一下就认出来了,就带着我,去找志远。
我一听志远的名字,就知道,应该错不了,后来看到志远拿出那个小铜菜刀,我的心呀,才总算落到了实处。”
说完,抬手抹了把泪,又问道:“儿子,这些年你过得咋样?你咋还能到这儿来了呢?”
陈父低头,声音闷闷的,把他怎么到了北方的事,说了一遍。(二十七章《陈父的往事》)
末了还说了一句:“要是我在城里多留几天就好了,咱们父子也不至于分开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