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本想再眯一会儿,可怀里有软玉温香,耳边是媳妇浅浅的呼吸声,倒也不觉得困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县城的日子,说农机站的食堂中午有时候会有白面馒头。
说副食店有个卖糖糕的摊子,说休假可以带她去县城唯一的新华书店看看。
孙娇娇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问一句“真的有白面馒头吗?”“书店里有图画书不?”
直到窗外的天彻底亮透,院子里传来陈父咳嗽的声音,两人才爬起来。
孙娇娇刚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的,把鸳鸯被套拆了下来。
等收拾妥当,吃过陈母煮的鸡蛋面,已经七点多了。
陈母拉着孙娇娇的手反复叮嘱:“你们到了县城好好过日子,老三也要多照顾娇娇。
踏实干活,别惹事,有空了常回村看看。”
“知道了娘。”两人异口同声地应着,陈志远扶着自行车,脚下一蹬,自行车顺着村口的土路滑了出去。
孙娇娇坐在后座,包袱背在胸前抱着,朝着陈母挥挥手。
班车是老式的柴油车,跑起来“哐当哐当”响,像随时要散架似的。
陈志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孙娇娇靠着里侧坐,自己挡在外面。
车开起来后,孙娇娇嘴里含了一颗陈志远给的话梅糖,扒着窗户往外看。
虽然来过一次,但眼睛里却满是新奇。
从农村到县城的路同样不好走,车一颠,她就往陈志远身上靠一下,惹得陈志远忍不住笑:“坐稳了,别摔着。”
一路颠簸,等班车“嘎吱”一声停在县城汽车站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孙娇娇晕晕乎乎跟着陈志远下了车,陈志远从车顶取回车子,“走,咱先回家。”
陈志远骑着车,拐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胡同,放慢了速度,指着胡同口的一口水井。
“咱胡同口有口井,你要是往外边回来,就往这拐弯进来。”
孙娇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水井边围着两个提着水桶的大婶,正笑着聊天,旁边还放着几个木水桶。
她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说话间,自行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陈志远跳下车,指着院门口墙根处的一丛植物。
笑着说:“你再看,咱家门口还有棵月季花,等开春暖和了,能开一大丛红花儿,好看得很。”
孙娇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墙根下栽着几株光秃秃的植物。
细瘦的枝条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几根干枯的刺,看起来跟柴火棍儿没两样。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拉了拉陈志远的袖子,小声问:“志远哥,你说的月季花……就是这杆杆?”
陈志远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笑笑。
拍了拍那几根枝条,解释道:“现在天儿还冷,月季还没发芽呢。等过两个月,春回大地了,这枝条上就会冒出绿芽,慢慢长叶子,到了农历五月就能开花。
孙娇娇将信将疑地蹲下身,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冰凉的枝条,小声嘀咕:“真能开花啊?”
“那可不!”陈志远打开院门上的锁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进屋里看看,房子我从市里回来刚收拾过,你看看咋样。
等回头暖和了,咱再买点种子,在院子里种点花呀,菜呀什么的,到时候咱这小院儿,保准比谁家都好。”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果然有个压水井,上面还有个棚子。
灶房的窗户上糊着新的窗户纸,屋檐下挂着两串晒干的红辣椒。
过去一点就是个柴棚,里头放满了柴。
陈志远推开正房的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只铺着炕席的土炕上,暖融融的。
靠墙摆着一张白色梳妆台和一把配套的椅子,墙角还有一个同色系大衣柜。
孙娇娇走进屋里,摸摸梳妆台,又摸摸大衣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转过身,看着陈志远,眼睛亮晶晶的:“志远哥,你真好,我老稀罕这个梳妆台和衣柜了。”
陈志远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以后这就是咱的家了。”
孙娇娇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幸福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抱了一会,陈志远放开她说说:“你去打开衣柜看看。”
孙娇娇不明所以,打开了一个柜门,看见里面都是被子,他高兴地把自己的鸳鸯被套找了个合适的被子套上了。
陈志远帮着她把被子套好,又叫她去开另一边柜门。
孙娇娇听话的打开了另一个柜门,里面是两件布拉吉。
粉色布料上面有小朵的白蔷薇,还有一条浅蓝色格子的。
孙娇娇一下就喜欢上了,从衣柜里拿出来就在身上比划。
陈志远在旁边说着:“一个浅粉色的,是你要的,蓝色小花的没见着,只有蓝色格子的,你看喜不喜欢。”
孙娇娇眼眶都红了:“喜欢,很喜欢的,志远哥,你咋这么好呢。”
“咋的,今天不瘪嘴了?”陈志远笑着说。
昨天吃完饭陈志远就回了房间,拿上那条给陈玉梅买的黄色布拉吉出来。
陈玉梅拿到手里后是又蹦又跳的,还想去试试。
让陈母来了一个爱的巴掌,才消停下去。
那时孙娇娇以为她的也在屋里,借口说要收拾东西就回屋了。
在衣柜里没找着,嘴巴就瘪了。
陈志远看着她好笑,刚要和她说,她自己就莫名其妙笑起来了。
孙娇娇有点脸红,陈志远也不笑话她了。
他拿过孙娇娇手里的布拉吉在她身上比着:“嗯,合适,等天热了才能穿,别和老四那傻子一样,什么天呢就想试试。”
孙娇娇听到这话又想起来昨天陈玉梅非要试试,陈母一巴掌拍她背上的画面。
“噗嗤”一声笑出来。
害的陈母怕她晚上睡觉偷偷试,还给没收了,说是等天热了在还给她。
可怜的陈玉梅,到手的裙子还没捂热呢,就到老娘的柜子里去了。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