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露水还未干透,我蹲在庭院里观察蚂蚁搬家。它们排成长队,扛着比身体还大的饭粒。我试着把海棠花瓣撕成小片,放在它们必经的路上。
在做什么?
宇智波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仰起头,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光晕。他今日系着新的发绳,深蓝色的缎带随风轻扬。
给它们铺路。我指着花瓣碎片,这样就不会弄脏脚了。
他沉默片刻,在我身旁蹲下。共感力传来轻柔的波动,像是被风吹皱的春水。他拾起一片花瓣,轻轻放在蚁群前方。
它们可能更想要食物。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糖,碾碎了撒在花瓣旁。
蚂蚁们果然转向糖粒。我看着它们忙碌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三色丸子。
给你留的。我把丸子递给他,早上厨房做的,最后一个了。
油纸有些黏,我的指尖沾上了糖渍。
他接过丸子时,目光在我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共感力泛起暖意,像是阳光突然变得明亮。
午后在书房,我对着忍术卷轴打瞌睡。
醒来时发现脸颊沾了墨迹,而鼬正坐在对面看书。
我用手背擦了擦脸,墨迹反而晕开了……
别动。
他不知何时取来了湿帕子,轻轻替我擦拭。帕子带着淡淡的檀香,是他常用的熏香。共感力传来专注的情绪,像平静的深潭。
像只花猫。他低声说,眼底有浅浅的笑意。
我摸了摸脸颊,发现他擦得很干净。
于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我晒制的海棠花茶。
回礼。我把纸包推到他面前,可以安神。
他拆开纸包,指尖拈起几片干花。共感力突然变得柔软,像是被月光浸泡的丝绸。
傍晚下雨了。我坐在回廊边伸出手,接屋檐滴落的雨水。水滴在掌心聚了又散,绷带渐渐浸湿。
一件外衫轻轻披在我肩上。鼬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拿着干爽的绷带。
会着凉。他说着,在我身旁坐下。
我由着他替我更换绷带,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更换,只是在已经湿了的绷带外再裹上一圈。
虽然回到房间后我还会再整理一遍,但宇智波鼬似乎乐此不疲。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隔着绷带擦过,带来细微的战栗。
共感力变得温暖,像是被炉里煨着的橘子……
雨声很好听。我看着庭院的雨幕说。
他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当最后一段绷带系好时,雨恰好停了。夕阳从云隙中露出,将湿润的庭院染成金色。
夜里我睡不着,抱着枕头去敲他的窗。他开窗时穿着寝衣,墨发披散在肩头。
有萤火虫飞进来了。我指着室内闪烁的光点。
他侧身让我进去。
我们追着那点微光在房间里转悠,最后萤火虫停在了他的卷轴上。我小心地靠近,用双手轻轻拢住。
抓住了。我转身对他笑。
共感力在那一刻变得鲜明,像是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火。他站在原地,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他镀上银边。
要放生吗?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松开手。
萤火虫在房间里盘旋一圈,最终从窗口飞向了夜空……
它属于外面……我说。
至少不像我。
他轻轻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我身上。
共感力传来柔软的情绪,像是海棠花瓣飘落在水面上,激起圈圈涟漪。
我抱着枕头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开口:明天要早起训练。
我知道。我点头。
所以...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香囊,放在枕边,助眠的。
香囊绣着海棠纹样,里面装着晒干的花瓣与安神的草药。我接过时,闻到和他帕子上一样的檀香。
回到房间,我把香囊放在枕边。
共感力传来遥远的、温柔的波动,像是月光下的潮汐,轻轻拍打着夜晚的海岸……
窗外的海棠花在夜风中摇曳,偶尔有花瓣飘进屋里,落在香囊上。我闭上眼睛,觉得这个夏天格外漫长,又格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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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鼬视角】
无声的潮汐
晨光初透时,我看见她蹲在庭院里。
素白的寝衣曳在沾露的草叶上,墨发如瀑垂落肩头。她正专注地将海棠花瓣撕成碎片,铺在蚂蚁行经的路上。
这个举动天真得近乎愚蠢,却让我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在做什么?我听见自己发问,声音比预想中更轻柔。
她仰起脸,晨光在那双琉璃般的眼瞳中流转。当她解释要给蚂蚁铺路时,我几乎要伸手去抚平她鬓边翘起的碎发。最终只是蹲下身,陪她做这件毫无意义却美好的事。
当她从袖中取出那块小心翼翼包裹的三色丸子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糖渍黏在她的指尖,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我接过丸子时,刻意避开触碰,却忍不住想象那点甜味在她唇间化开的模样。
书房里墨香氤氲。她对着卷轴打盹的样子像只倦懒的猫儿,脸颊不慎沾了墨迹。
我取来湿帕替她擦拭,指节因克制而微微发白。
她说像只花猫时,我险些就要俯身去吻那终于洁净的脸颊。
她总是这样……
随手赠我晒干的海棠花茶,在雨天伸手接屋檐的落水,深夜抱着枕头来寻一只误入的萤火虫。每一个无心之举都像投入我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雨夜替她更换绷带是最难熬的折磨……指尖隔着织物感受她腕间的脉搏,仿佛握住一只易碎的蝶。
她却说雨声好听,全然不知我耳中只有自己震耳的心跳。
当她在月下放飞那只萤火虫时,流光缀在她的睫毛上。
我想起南贺川的夏夜,想起她指尖停留过的萤火,想起这些年所有未能说出口的话。最终只是赠她一枚安神的香囊,将未竟的情愫都缝进海棠纹样里。
她离开后,室内还萦绕着她的气息。我坐在她方才站过的位置,指尖抚过窗棂上她倚靠过的痕迹。
这隐秘的爱恋如同月背的暗面,永远不能宣之于口,却每时每刻都在心底汹涌成潮。
晨起时我会特意系上她曾说好看的发绳,经过回廊时刻意放慢脚步。书房里永远备着她爱看的游记,茶匣里总存着她喜欢的蜜柑糖。
这些微不足道的准备,就像在深林里布下温柔的陷阱,期待某天能捕获她偶然投来的一瞥。
最煎熬的是训练场的午后啊……
她坐在树荫下小憩,花瓣落满衣襟。
我示范手里剑术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不经意的卖弄,渴望那双清澈的眼睛能多停留片刻。当她替我拂去袖口草叶时,我几乎要用尽毕生克制才没有握住那只手。
族务繁忙时,我会在卷宗间隙想象她此刻的模样。
也许在庭院喂鱼,也许在回廊小睡,也许又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想要与我分享。
这份想象如同暗夜里的萤火,照亮日益沉重的责任。
今夜我站在她窗下许久。月光将海棠树影投在纸门上,隐约可见她安睡的轮廓。
香囊应该正在她枕边散发着安神的香气,而我只能在此处,将满腔爱意化作守护的结界。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宿命。她永远天真懵懂,而我永远隐忍克制。
但当她明日清晨再次捧着沾露的海棠出现在我窗前时,我想我依然会沉溺在这甜蜜的酷刑里,万劫不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