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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姜柔的反击

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瓣掠过皇家女学的朱漆长廊,姜瑶正站在月洞门边核对节庆布置的清单。廊下的青石缝里冒出几簇新绿,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自上次在藏书阁戳破姜柔的谣言后,女学里的空气似乎都清爽了许多,连负责洒扫的婆子见了她,也会多问一句姑娘要不要添杯茶。

姜瑶姐姐,这组宫灯的穗子是不是短了些?负责打杂的小丫鬟捧着盏描金灯笼跑过来,灯笼骨架上还沾着未干的红漆,散发出淡淡的松烟香。

姜瑶接过灯笼端详片刻。节庆活动定在下月初三,是为了庆祝先皇后的诞辰,女学要在正厅至碑林的路上挂满宫灯,还要在庭院里搭起戏台,请京城里有名的戏班来唱《霓裳羽衣舞》。掌院特意将布置的差事交给她,一来是认可她做事妥帖,二来也是想让她借着这个机会,再在女学里立立威信。

是短了半寸。姜瑶用指尖量了量穗子的长度,去库房找刘嬷嬷,就说按上次的样式重做,记得让她在穗子末端缀颗珍珠,这样风吹起来会更灵动。

小丫鬟应着跑远了,裙摆扫过廊柱上的青苔,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姜瑶低头继续核对清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

姐姐倒是清闲。姜柔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簪,乍一听清脆,细品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姜瑶转过身时,正看见姜柔倚在雕花廊柱上,身上穿的藕荷色褙子绣着缠枝莲纹样,袖口的滚边用的是金线——那是上个月王氏托人从江南捎来的贡品,整个侯府里,也只有姜柔能得这份。

妹妹有事?姜瑶将清单折好塞进袖中,指尖触到藏在里面的小本子,那是她记录女学人事往来的册子,上次揭穿谣言时派上了大用场。

姜柔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廊下堆放的绸缎布料:听说掌院把节庆布置的差事交给你了?也是,姐姐如今在女学里风头正劲,连三皇子殿下都要亲自指点学问,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你。

她说话时,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摇晃,那是颗鸽血红的宝石,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妖冶的光。姜瑶忽然想起前几日林悦偷偷告诉她的话——姜柔为了参加下个月的赏花宴,特意让王氏给她打了这套头面,还说要在宴会上让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贵女气度。

不过是些杂事罢了。姜瑶淡淡回应,妹妹要是没事,我还要去看看戏台的木料是否稳妥。

急什么。姜柔上前一步,故意撞了下姜瑶的胳膊,我听说姐姐把西跨院的那几株玉兰都移到戏台周围了?那可是当年先皇后亲手栽种的,姐姐就不怕动了根基,触了忌讳?

姜瑶的指尖微微收紧。西跨院的玉兰确实是先皇后的遗物,树干上还刻着当年皇帝亲笔题的玉骨冰肌四个字。她特意让人把玉兰移到戏台周围,是觉得先皇后若在世,定会喜欢在花香里听戏,却没料到姜柔会拿这个做文章。

移树前我请示过掌院,还请了钦天监的人来看过方位。姜瑶平静地回视她的眼睛,妹妹若是担心,不妨去掌院那里问问清楚,免得在这里瞎猜,平白扰了清净。

姜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怨毒像没藏好的针,猝不及防就刺了出来。她大概没料到姜瑶会如此直白地反击,愣了片刻才强笑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随口提醒罢了。毕竟......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姜瑶素净的衣襟,有些人出身低微,不懂这些皇家规矩,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连侯府都要跟着受牵连。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正打在姜瑶的痛处。庶女的身份就像块洗不掉的墨渍,无论她做得多好,总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去年在经史课上,李嫣然就曾当着众人的面说庶女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子,当时她气得手抖,却只能硬生生忍了下去。

但现在不同了。姜瑶看着姜柔因得意而微微上扬的嘴角,忽然想起苏夫子教她的以柔克刚——对付这种带着戾气的攻击,最有效的办法不是针锋相对,而是用更平静的姿态,让对方的拳头打在棉花上。

妹妹说的是。姜瑶忽然笑了,眼角的弧度柔和得像春风拂过的湖面,所以我特意让木工在戏台四角都安了铜铃,风一吹就响,既能驱邪,又能提醒来往的人留意脚下,免得不小心碰坏了玉兰树。妹妹觉得这个法子妥当吗?

姜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原本是想挑唆姜瑶犯忌讳,没想到对方早就考虑周全,还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旁边路过的几个同学听见她们的对话,看向姜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以为然——谁都知道姜柔这阵子处处针对姜瑶,如今连移棵树都要鸡蛋里挑骨头,未免也太失体面了。

姐姐做事向来周到。姜柔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她绞得变了形,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免得让人说我闲着没事干,专挑别人的错处。

说完,她转身就走,裙摆在石板路上扫出的声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火气。姜瑶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注意到她袖口沾着些深绿色的粉末——那颜色和质地,很像库房里用来给木料防腐的桐油灰。

姜瑶姐姐,发什么呆呢?沈清沅抱着摞戏本从月亮门里钻出来,额头上还沾着片海棠花瓣,掌院让咱们选几出适合节庆演的戏,你快来帮我看看。

姜瑶回过神,接过沈清沅递来的戏本。封面上的《长生殿》三个字是用金粉写的,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翻开第一页,忽然想起刚才姜柔袖口的桐油灰——库房的桐油灰是上个月刚进的货,放在最里面的隔间,除了负责修缮的木工,很少有人会接触到。

清沅,姜瑶的指尖划过戏本上的批注,你知道姜柔最近常去库房吗?

沈清沅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听说啊。她上个月不是还抱怨库房里霉味重,连靠近都嫌呛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瑶没说话,只是把戏本合上。风从月洞门里灌进来,吹得廊下的宫灯骨架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她忽然想起刚才核对清单时,发现戏台的主梁木料还没入库——按规矩,本该昨天就送到的。

我去库房看看。姜瑶把戏本塞回沈清沅手里,你先跟掌院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库房在女学的西北角,是座青砖砌成的平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墙角爬满了牵牛花。守库房的刘嬷嬷是个聋子,说话要凑到她耳边大声喊,平时大家有什么事,都宁愿自己去找东西,也懒得跟她打交道。

姜瑶推开库房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桐油、旧书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从气窗里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光柱,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刘嬷嬷?姜瑶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她顺着货架往里走,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杂物:去年节庆剩下的灯笼穗子、用旧了的古琴弦、还有堆得像小山似的宣纸。

走到最里面的隔间时,姜瑶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刮擦声。她屏住呼吸,悄悄绕到隔间门口——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木工正蹲在地上,用砂纸打磨着什么。旁边堆着几根粗壮的木料,上面还没来得及刷漆。

这主梁要是短了三寸,搭戏台的时候能看出来吗?其中一个木工压低声音问,手里的砂纸在木料上磨出的声响。

另一个木工啐了口唾沫:看不出来!反正到时候上面要铺木板、盖红布,谁会趴到梁上量尺寸?再说了,那位小姐说了,只要咱们把活做得隐蔽些,事后给的银子够咱们哥俩快活好几年的。

可要是塌了怎么办?第一个木工的声音里带着犹豫,听说那天掌院和宫里的女官都要来,要是出了岔子......

塌不了!第二个木工打断他,就是让戏台稍微晃悠几下,吓吓那些娇小姐罢了。那位小姐说了,重点是让负责布置的人担责任——听说这次是个庶女负责的,正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姜瑶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庶女?负责布置?这说的不就是她吗?她悄悄后退一步,靴底踩在地上的木屑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两个木工同时回过头,手里的砂纸一声掉在地上。

姜瑶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地上的木料——那些木料比规定的尺寸明显短了一截,切口处还沾着新鲜的木屑。她忽然明白过来,姜柔打了主梁的主意——只要戏台在节庆当天出了岔子,不管是塌了还是晃悠,负责布置的她都难辞其咎。

这些木料是怎么回事?姜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个木工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是......是管事让我们改的尺寸,说这样更省料......

哪个管事?姜瑶往前走了一步,阳光从气窗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是女学的王管事,还是......侯府来的人?

木工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姜瑶注意到他们脚边的木箱上,放着块绣着缠枝莲的帕子——那帕子的料子和姜柔早上穿的褙子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库房的木门忽然一声被推开了。姜柔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姐姐怎么在这里?我刚才到处找你,掌院说节庆的布置出了些问题。

姜瑶转过身,看着姜柔一步步走近。阳光从姜柔身后照过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像尊精致却冰冷的玉像。

出了什么问题?姜瑶的目光落在姜柔身后的丫鬟手里——那丫鬟捧着个锦盒,盒盖没盖严,露出里面半块玉佩,玉佩的纹路和木工刚才打磨的木料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还不是戏台的事。姜柔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刚才掌院去看的时候,发现主梁的木料还没送到,说要是耽误了工期,可要拿负责人是问呢。姐姐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姜瑶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砂纸。砂纸上还沾着木屑,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她忽然想起去年在侯府,姜柔为了让二房的庶女姜兰在女红比赛中出丑,偷偷把她的绣线换成了容易褪色的劣质品——那时的手段,和现在如出一辙。

木料已经到了。姜瑶把砂纸递给姜柔,只是被人改了尺寸,恐怕要劳烦妹妹跟掌院说一声,让木工重新赶制。

姜柔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动了手脚?

我没说是你。姜瑶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木料,但这些木料上的刻痕,和你帕子上的缠枝莲纹样倒是很像。妹妹要是不相信,可以让掌院来看看。

姜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帕子,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姐姐这是找不到证据,就想随便找个由头来污蔑我?我看你是怕自己办砸了差事,想找个人替罪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外面的刘嬷嬷也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刘嬷嬷看见地上的木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嘴里地叫着,用拐杖指着木料比划着什么。

刘嬷嬷说,昨天送木料来的时候,是姜柔小姐身边的丫鬟签收的。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清沅抱着戏本站在门槛上,身后还跟着掌院和几个负责监察的夫子。

姜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血色。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掌院走到木料前,弯腰查看了片刻,又拿起姜瑶递来的砂纸看了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姜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柔的手指绞着帕子,帕子上的并蒂莲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她偷眼看向站在掌院身后的姜瑶,只见她正低头跟沈清沅说着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像根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是......是我一时糊涂。姜柔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下来,我只是......只是想让姐姐多重视些这个差事,没想到......没想到那些木工竟然会自作主张改了尺寸......

掌院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教书几十年,什么样的谎言没听过?姜柔这番话漏洞百出,连旁边的小丫鬟都听得直皱眉。

来人。掌院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这两个木工带下去,交给京兆尹审问。再去侯府一趟,把这事跟老侯爷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侯府是怎么教女儿的!

木工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喊着是姜柔小姐指使我们干的。姜柔瘫在地上,看着他们被拖出库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朝姜瑶扑过去:都是你!是你故意设圈套害我!

姜瑶往旁边轻轻一闪,姜柔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髻都散了。她抬起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像只受伤的野兽。

我从没设过圈套。姜瑶站在她面前,阳光从气窗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掌院叹了口气,让人把姜柔扶起来: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不禀报宫里了。但节庆的布置你就别掺和了,回去闭门思过,抄写《女诫》一百遍。

姜柔被丫鬟扶着往外走的时候,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瑶,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库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刘嬷嬷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掌院拿起一根木料,轻轻叹了口气: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真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沈清沅凑到姜瑶身边,偷偷捏了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能搞定。刚才掌院还说,要不是你细心,咱们女学这次可就丢大人了。

姜瑶笑了笑,目光落在库房角落里的那堆戏本上。最上面的《长生殿》还敞着页,阳光照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句上,墨迹似乎都变得温暖起来。

咱们去选戏吧。姜瑶拉起沈清沅的手,可不能耽误了节庆的事。

两人走出库房时,风正好吹过,廊下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是一场温柔的雨。姜瑶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缕白云,像极了母亲诗集里描绘的样子——那时母亲说,只要心是干净的,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晴空。

她忽然想起刚才姜柔怨毒的眼神,心里没有恨,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有些人总以为靠算计就能得到一切,却不知道真正能支撑人走得远的,从来都是心底的坦荡和手里的本事。

对了,沈清沅忽然想起什么,刚才我去禀报掌院的时候,看见三皇子殿下在门口徘徊,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你。

姜瑶的脚步顿了顿。远处的碑林旁,一个青色的身影正站在海棠树下,手里拿着本书,像是在等什么人。风吹起他的衣袂,与漫天的花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极美的画面。

先去选戏吧。姜瑶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殿下要是有急事,自然会再过来的。

暮春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海棠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瑶拉着沈清沅的手往前走,两人刚转过回廊,就见赵珩身边的内侍小禄子快步迎上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见了姜瑶便躬身行礼:姜姑娘,殿下说这是给您的谢礼,多谢您上次在藏书阁帮他找到那本《春秋公羊传》的孤本。

姜瑶接过木盒,触手温润,盒面上雕着细密的云纹,一看便知是宫里的物件。她掀开盒盖,里面铺着层月白锦缎,锦缎上放着支玉簪,簪头是朵含苞待放的玉兰,玉质通透,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油脂光。

替我谢过殿下。姜瑶将木盒合上,指尖还残留着玉簪的凉意,只是举手之劳,不敢当殿下如此厚礼。

小禄子笑着摆手:姑娘可别这么说,那孤本是殿下找了半年的宝贝,您帮他寻着了,比送什么都让他高兴。殿下还说,要是姑娘不嫌弃,改日得空了,想请您去城南的闻香楼品新茶。

沈清沅在一旁偷偷拽了拽姜瑶的衣袖,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意。姜瑶脸上微微发热,刚要说话,却见掌院带着两个夫子从前面的角门里走出来,正往戏台的方向去。

我先替殿下收着。姜瑶把木盒递给身后的丫鬟,烦请小公公回禀殿下,近日忙于节庆布置,怕是抽不出空,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小禄子应着去了,沈清沅才凑到她耳边笑道:三皇子这是明着示好呢,你还装什么糊涂?上次在皇家宴会上,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现在又送这么贵重的玉簪......

别瞎说。姜瑶拍了下她的手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碑林的方向瞥了一眼。赵珩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有满地的海棠花瓣,还留着他站过的痕迹。

两人走到正厅时,负责布置的婆子们已经开始往梁上挂彩灯。彩灯是用绛色的纱绢做的,里面点着琉璃灯芯,远远望去像一串流动的晚霞。一个婆子踩着高凳往房梁上系绳子,脚下忽然一滑,手里的彩灯一声摔在地上,纱绢被钉子勾出道长长的口子。

哎哟!婆子吓得脸都白了,这组彩灯是按掌院的吩咐仿的宫灯样式,光是上面的刺绣就花了三个绣娘三天的功夫,如今摔坏了,可怎么交代?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却没人敢说能修好。姜瑶捡起地上的彩灯,仔细看了看破损的地方——纱绢虽然破了,但刺绣的纹样还完好,只是边角处被扯得有些变形。

去取些浆糊和金箔来。姜瑶对旁边的丫鬟说,再找几匹银色的丝线。

丫鬟们很快取来了东西,姜瑶坐在桌边,先将破损的纱绢用浆糊轻轻粘好,又用银色丝线在破口处绣了圈缠枝纹。她的动作极快,手指在纱绢上翻飞,像只穿花的蝴蝶。沈清沅凑过去看,只见那些银色的丝线在绛色纱绢上蜿蜒缠绕,不仅遮住了破口,还让原本单调的纹样多了几分灵动,倒比原来的样子更别致了。

你这手艺,怕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沈清沅忍不住赞叹,上次我母亲想绣块屏风,找了京城里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样子也没你这一半好看。

姜瑶笑了笑,没说话。她这手艺是跟着母亲学的,母亲在世时,最喜欢在月光下刺绣,说绣线在月光下会吸收灵气,绣出来的东西才会有神韵。那时她总在旁边看着,母亲就教她认丝线的颜色,教她如何让针脚更细密——没想到这些小时候学的东西,如今竟派上了大用场。

正忙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姜姑娘,不好了!西跨院的玉兰树被人砍了一枝!

姜瑶手里的绣花针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跟着丫鬟往西跨院跑。西跨院的玉兰树就种在戏台旁边,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刚才她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被人砍了?

跑到西跨院时,只见几个夫子正围着玉兰树叹气。树最粗的那根枝桠被人用斧头砍断了,断口处还在往外渗着树汁,像在淌血。旁边扔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斧刃上还沾着些碎木屑。

这是谁干的?掌院气得脸色发白,这棵玉兰树是先皇后亲手栽的,当年皇帝还特意下旨,谁敢损伤此树,以大不敬论处。如今在女学里被人砍了枝桠,要是传到宫里,别说她这个掌院,连整个女学都要受牵连。

刚才看见姜柔小姐的丫鬟在这附近转悠。一个洒扫的婆子小声说,我还问她干什么,她说来采些玉兰花瓣做香包,我没多想,谁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向了姜柔住的东厢房。姜瑶心里却咯噔一下——姜柔刚被掌院罚抄《女诫》,按理说应该待在房里闭门思过,怎么会让丫鬟来砍树?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去把姜柔叫来。掌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不多时,姜柔就被丫鬟扶着来了。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像是刚哭过一场。看见断了的玉兰枝,她地叫了一声,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掌院饶命!不是我干的!我一直在房里抄书,根本没出过门啊!

不是你,难道是树自己断的?掌院指着地上的斧头,这斧头是你房里劈柴用的,上面还有你丫鬟的指纹,你还想狡辩?

姜柔哭得更凶了:那斧头早就不见了,我还让丫鬟找了好几天呢!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故意用我的斧头来砍树......她说着,目光往姜瑶身上瞟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比刚才在库房里更甚。

姜瑶的心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姜柔的如意算盘了——先让人改了戏台的木料,被识破后,又故意让人砍了玉兰树,还把斧头留在现场,嫁祸到自己头上。这样一来,就算掌院不相信是她干的,也会因为证据确凿而处罚她,到时候节庆布置的差事自然会落到别人手里,她的计划也就得逞了。

掌院,姜瑶忽然开口,这斧头怕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掌院看向她:怎么说?

姜柔妹妹的丫鬟虽然来过这里,但未必就是她砍的树。姜瑶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把斧头,这斧头上的锈迹很厚,说明很久没用过了,可断口处的木屑很新鲜,显然是刚砍的。要是用这把钝斧头砍树,至少要砍十几下才能砍断,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听见。

她又指了指断口处:你们看,这断口很平整,说明用的是锋利的斧头,而且砍树的人很有力气,一下就砍断了。姜柔妹妹的丫鬟是个弱女子,恐怕没这么大的力气。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和姜瑶说的一样。掌院的脸色缓和了些:那依你看,会是谁干的?

姜瑶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忽然,她的视线停在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小厮身上——那是负责给女学送柴火的,平时总在西跨院附近转悠。刚才她去库房时,好像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玉兰树旁边徘徊。

我知道是谁了。姜瑶走到那小厮面前,刚才我在库房附近看见你,手里拿着把新斧头,说是要去劈柴,怎么转眼就换成这把旧斧头了?

小厮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姜瑶从地上捡起一片木屑,这木屑上沾着些松香,库房里的新斧头柄上都涂了松香防腐,而这把旧斧头的柄上却没有。要是我现在去你房里找找,说不定能找到那把新斧头,还有你藏起来的玉兰枝桠。

小厮的腿一软,一声跪在地上: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原来这小厮是李嫣然家的远房亲戚,李嫣然一直嫉妒姜瑶受掌院器重,又恨她上次在诗词比赛中抢了自己的风头,就唆使小厮砍了玉兰树,再嫁祸给姜柔,想让她们俩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好趁机夺取节庆布置的差事。

把李嫣然和这小厮一起送到京兆尹府。掌院气得浑身发抖,还有,去告诉李御史,让他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好女儿!

李嫣然被带走时,还在不停地哭喊着不是我,但没人理会她。姜柔站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上的表情复杂,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愧。

你也回去吧。掌院对姜柔说,语气缓和了些,好好抄你的《女诫》,别再胡思乱想了。

姜柔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掌院,转身慢慢走了。经过姜瑶身边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声音低得像耳语:刚才......谢谢你。

姜瑶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已经走远了。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里面素色的衬裙——原来她早就换下了那件绣着缠枝莲的褙子。

这丫头,总算还有点良心。沈清沅看着姜柔的背影说。

姜瑶没说话,只是走到玉兰树前,轻轻抚摸着断口处。树汁已经不流了,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木质。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草木皆有灵性,你对它好,它自然也会对你好。

去取些桐油和麻布来。姜瑶对婆子说,把断口处擦干净,再用麻布包起来,说不定还能长出新枝。

婆子们应着去了,姜瑶则转身继续查看戏台的布置。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那些挂在梁上的彩灯镀上了一层暖色。一个小丫鬟正在小心翼翼地往彩灯里放灯芯,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姜姑娘,这戏本选哪出啊?沈清沅拿着本《牡丹亭》问她,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姜瑶接过戏本,翻到《惊梦》那一折。就这出吧。她笑着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词配着咱们的玉兰树,正好。

沈清沅不解地看着她:玉兰树都断了枝,你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知道它会好起来的。姜瑶抬头望向天空,晚霞正烧得如火如荼,就像有些人,有些事,看似走到了绝境,其实只要转个弯,就能看见新的希望。

远处传来木工们敲打木料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像在奏乐。姜瑶知道,戏台很快就会搭好,彩灯会亮起来,戏班会唱起来,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和嫉妒,就像这暮春的残雪,终究会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她要做的,只是做好眼前的事,走好脚下的路,就像母亲教她的那样,心向光明,步履不停。

夜色渐浓,女学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的护卫脚步声,和偶尔从房里传来的读书声。姜瑶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次亮起的宫灯,像一串落在人间的星辰。她拿起那支玉兰玉簪,轻轻插在发间,镜中的自己,眉眼间竟有了几分母亲当年的模样。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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