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相森罗殿，寂静无声。
周常、石雷等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仰望着这片由功法秘籍构成的宇宙，每一个光团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们是修士，毕生所求，不过是更强的功法，更高的境界。
而现在，整个宗门数万年的积累，就这么毫无保留地铺陈在他们面前。
“《丹王心解》……《百草化灵真录》……”周常的嘴唇哆嗦着，神魂化作的小人几乎要跪倒在地。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枚离他最近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绿色光团，那里面记载的，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上古丹道。
“老大……这……我们……”张威峰一向沉稳，此刻声音也带上了颤音。他看到了一片由无数剑形光影组成的星云，每一道光影都代表着一门绝世剑诀，凌厉的剑意几乎要刺穿他的神魂。
震撼，狂喜，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功法如海，他们却只是几只小小的木碗，能承载的，又有多少？
“看到了吗？”李闲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懒洋洋地靠在王座上，双腿交叠，像个欣赏杰作的艺术家，“宝山就在眼前，但你们的口袋太小，装不下。”
他扫视着众人脸上从狂喜转为苦涩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
“功法是好功法，可惜，你们的根骨是垃圾根骨。”
“天级功法，给你们修炼，就像让三岁孩童去挥舞一百斤的大锤。不是锤子不好，是你们，太弱。”
这话很刺耳，却无人反驳。
王美香神色复杂地看着王座上的李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感觉。拥有了神位，却无法发挥其万分之一的力量，这种空有宝山而不得的折磨，最是熬人。
“所以，在你们挑选商品之前，”李闲打了个响指，整个神殿的星海都随之震颤了一下，“本店将免费提供一次……脱胎换骨的增值服务。”
他站起身，从王座上走下，一步步来到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第一个落在了神魂都在颤抖的炼丹师周常身上。
“周常。”
“在！老大！”周常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你想要什么？”李闲问。
“我……”周常语塞，看着那片丹道星河，他什么都想要，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要什么。
“你不用说，我知道。”李闲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向周常的眉心。
他的眼中，没有周常，只有一个由无数因果线条构成的模糊人形。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目标锁定：周常。】
【根骨检测：下品火木双系杂灵根。炼丹天赋：平庸。】
【因果编辑功能已激活。检测到可用怨念值：7,832,100点。】
这是他之前坑蒙拐骗、拉仇恨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
“废物利用，变废为宝。”李闲低声念叨了一句，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的意念在系统面板上飞速操作。
【编辑方案推演……根据目标‘丹师’神位特性，推荐体质：‘青帝药鼎身’、‘丹灵圣体’、‘万火朝宗脉’……】
“就这个，青帝药鼎身，听起来比较唬人。”
【确认编辑方案：塑造‘青帝药鼎身’。所需怨念值：1,200,000点。是否执行？】
“执行！”
李闲心念落下的瞬间，他识海中那庞大的怨念值，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被抽走了一大截。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块。
与此同时，森罗殿中，周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啊——！”
他的神魂之体，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开始扭曲、崩解！无数青色与红色的光点从他体内逸散，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揉捏、重塑。
那不是改造，是彻底的格式化！是从最基础的规则层面，将“周常”这个存在的“根骨”定义，进行删除与重写！
“老大，你干了什么！”石雷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冲上去。
“别动。”王美香一把拉住了他，她的眼中同样充满了骇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过来人的了然，“他在……赐予我们新生。”
惨叫声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然后戛然而止。
周常的神魂重新凝聚，他茫然地漂浮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感觉……不一样了。
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看那些丹道典籍，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晦涩难懂。可现在，那片丹道星河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清晰，无数药理、火候、君臣佐使的奥秘，仿佛天生就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触手可及。
一股温润的青色火焰，从他的掌心悄然升起，不灼热，却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这……这是我的丹火？”周常喃喃自语，泪水从他的神魂之体上滑落。
“青帝药鼎身，天生亲和万木，身化丹炉，神魂为火。”李闲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的满意，“以后别说你是我的人，还炼不出九品丹药，我丢不起那个人。”
他转过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石雷。
“大个子，到你了。想要什么？”
石雷看着脱胎换骨的周常，又看了看王座上那个嘴角带笑的年轻人，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巨大的神魂之体单膝跪地。
“全凭老大做主！”
“有眼光。”李闲咧嘴一笑，同样一指点出。
【目标锁定：石雷。】
【根骨检测：中品土系单灵根。体质：强韧。】
【编辑方案推演……根据目标‘山神’神位特性，推荐体质：‘泰坦古猿血脉’、‘不动明王体’、‘玄黄霸体’……】
“泰坦血脉，听着就抗揍。”
【确认编辑方案：植入‘泰坦古猿血脉’（初阶）。所需怨念值：950,000点。是否执行？】
“执行！”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石雷的神魂之体拔地而起，肌肉虬结，骨骼爆响，一股洪荒、霸道的气息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的背后，甚至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猿虚影，仰天捶胸，无声咆哮。
接着是张威峰。
“我……我想要最强的剑。”
“剑不是最强的，用剑的人才是。”李闲打断他，“我给不了你最强的剑，但我可以给你一具，最适合练剑的身体。”
【目标锁定：张威峰。】
【编辑方案：‘通透剑心’、‘天生剑骨’，所需怨念值：1,500,000点。】
【推荐主修功法：《镇山剑意》，天级上品，至刚至阳，破魔驱邪。】
【推荐辅修功法：《驭魂兽》，天级上品，驾驭妖兽神魂。】
【推荐身法：《流光碎影步》，天级中品。】
“执行！”
怨念值再次暴跌。
李闲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甚至还抽空对剩下的钱多多和柳莺儿挑了挑眉。
“别急，人人有份，今天我请客。”
轮到钱多多了，他搓着手，一脸期待。
“财神爷，可不能只会算账。”李闲笑道。
【目标锁定：钱多多。】
【根骨检测：下品金系杂灵根。天赋：精算。】
【编辑方案推演……根据目标‘财神’神位特性，推荐体质：‘多宝灵体’、‘聚宝金身’、‘寻宝鼠血脉’……】
“多宝灵体，简单直接。”
【确认编辑方案：塑造‘多宝灵体’。所需怨念值：1,100,000点。】
“执行！”
金光一闪，钱多多的神魂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对周围功法星海中的宝光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他的双眼冒出金灿灿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直指宝物核心。
最后，是柳莺儿，李闲的目光变得郑重了些，对于这位拥有S+木灵根，身负“药田女王”神位，更是自己“生机堂”堂主的绝对核心，他要给的，自然是最好的。“你的‘言灵·百草’已经很强了，但它只掌握了‘死’与‘恶’，还不够完整。”
他的声音在她神魂中响起，“今天，我便以因果为引，为你补全另一半！言灵，当有生，亦有死！”
【目标锁定：柳莺儿。】
【检测到特殊技能‘言灵·百草（扭曲变异版）’，根据S+木灵根与‘花神’神位，进行补全性编辑……推荐方案：解锁‘言灵·百草篇.净莲’。】
【确认编辑方案：解锁‘言灵·百草篇.净莲’，所需怨念值：2,800,000点。】
“执行！”李闲咬牙确认。
柳莺儿的神魂之中，那股扭曲、污秽的“秽草”气息旁，一朵纯净无瑕的青色莲花缓缓绽放，无尽的生命气息与净化之力流转，与秽草之力泾渭分明，却又同根同源，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从此，她一念可催生毒草，扼杀理智；一念亦可绽放净莲，活死人，肉白骨！
当最后一个人改造完成，李闲识海中那近八百万的怨念值，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一点零头。
他的脑袋针扎似的疼，眼前阵阵发黑，神魂都有些不稳。
但他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五个人，心中涌起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掌控感。
这，才是他真正的班底！
周常、石雷、张威峰、钱多多、柳莺儿，五个人悬浮在星海之前，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看向王座上那个脸色略显苍白，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笑容的青年，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或犹豫。
只剩下最纯粹的、最狂热的崇拜与追随。
这已经不是恩赐了。
这是再造之恩！
“好了，硬件升级完毕。”李闲摆了摆手，走回王座，一屁股坐了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抬起眼皮，扫视着众人。
“现在，你们的脑子和身体，总算配得上你们的神位了。”李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挥霍一空后的疲惫，但语调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懒散，“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搞得我像个搞传销的。”
五人猛地回神，齐刷刷地看向王座上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噗通！”
没有任何商量，以张威峰为首，五道神魂之体，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老大再造之恩，我等万死不辞！”张威峰的声音铿锵有力，他那新生的“通透剑心”让他此刻的心境澄澈无比，只有最纯粹的感激与忠诚。
“老大，我……”周常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掌心那团青色丹火欢快地跳跃着，仿佛在与殿内那片丹道星河遥相呼应，“我感觉……我能炼出……我能……”
“你能个屁。”李闲不耐烦地打断他，“给你换了个顶级配置的电脑，你连开机键都还没找到呢，有空在这儿表忠心，不如滚去星海里挑本能看的懂的说明书，好好学学怎么用。”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感觉整个森罗殿都在旋转。消耗掉七百多万怨念值，几乎将他的神魂本源都给掏空了。这感觉，比当年高考三天三夜没合眼还难受。
“都听好了。”李闲强撑着精神，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五人，“这片功法星海，你们可以随意阅览。功法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合不合适。周常去丹道星河，石雷去找炼体的，张威峰滚去剑诀星云，钱多多和柳莺儿，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废物，现在你们是我的人。我给你们最好的身体，最好的功法，如果你们还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宗门里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李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却带着森然的寒意。
“我就把你们的骨头拆了，回炉重造。”
五人心中一凛，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涌起一股炙热的战栗。
“是，老大！”
“滚吧。”李闲挥了挥手，像是驱赶几只苍蝇。
五人的神魂之体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化作五道流光，迫不及待地冲入了那片浩瀚的功法星海之中，如同饥饿了千年的饕餮，一头扎进了满汉全席。
整个森罗殿，瞬间安静下来。
李闲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回王座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闭上眼，整个人的意志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蔫了下来。
“妈的，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神一动，退出了森罗殿。
……
药王峰丙字七号。
李闲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扶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练气二级的孱弱身体完全无法承受神魂层面的巨大消耗。
他晃了晃脑袋，看向依旧在入定中的柳莺儿，又感受了一下洞外那微弱的禁制波动。
一个问题，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森罗殿，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这个底牌，藏在他的识海里。他可以随时随地进去，但周常他们不行。每次开会、升级，都得他用神位链接，强行把人家的魂儿给拉进去。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呢？
万一哪次开会的时候，正好有人在旁边，看到他们几个集体“神游天外”，那乐子可就大了。
再者，他总不能每次有点事，就把人拉进自己脑子里商量吧？这太不方便了，也太容易暴露。
“得有个据点……一个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据点。”李闲靠着石壁，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绝对安全、绝对隐秘，可以让他们随时碰头，甚至可以用来修炼、炼丹、炼器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夜风微凉，吹拂着连绵起伏的药草，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李闲站在药田的最高处，俯瞰着这片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里是他的地盘，名正言顺。
这里位置偏僻，人迹罕至。
最重要的是，它足够大！
万亩药田，别说建一个地下宫殿，就是建一座地下城市都绰绰有余。
“森罗殿是神魂，那我就再给他们造一个肉身的巢穴。”李闲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剧烈的头痛和虚弱感依旧如潮水般侵袭着他的身体，但一个更加疯狂、更加诱人的念头，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他的脑海，强行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斗志，嘴角，在苍白的脸上，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妈的，越虚越要干票大的……’这股兴奋非但没能驱散疲惫，反而像是在透支他所剩无几的精力，让他摇摇欲坠，却又双眼放光。”
他走到药田中央，蹲下身，伸出手掌，轻轻按在了湿润的泥土上。
【神魔眼】悄然开启。
【万物皆可舔！】
这一次，他“舔”的不是功法，不是法宝，而是脚下这片厚重、广袤的大地。
他的心念，他的精神力，如同一根无形的探针，顺着他的手掌，温柔而又霸道地，朝着地底深处渗透而去。
【警告！宿主神魂本源严重亏空，精神力强度临时下降至练气一级水准！进行【规则交互】将加剧神魂损伤，请谨慎操作！】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下一秒，一幅庞大的、立体的、由无数信息流构成的地底结构图，在他识海中缓缓展开。
土壤的构成、岩石的分布、地下水脉的走向、灵气节点的强弱……所有的一切，都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他的精神力不断下探。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嗯？”
李闲的眉头微微一挑。
在地下一百米左右的深处，他的心念触及到一片巨大的黑曜岩层。
精神力刚一刺入，一阵阴冷潮湿的气息就顺着链接倒灌回来，让他本就刺痛的脑袋更是嗡的一响。
岩层之内，并非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一个蛛网般复杂的溶洞群，四处都是渗水的裂缝，石笋上挂着滑腻的青苔，更深处，几股驳杂而腥臭的妖气盘踞着，像是一窝冬眠的耗子。
他撇了撇嘴，非但没有失望，眼中反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也好，省得我自己挖了，他妈的，这精装修的钱，怕是又得把半个宗门的长老得罪个遍才能凑齐……。”
李闲龇了龇牙，神魂的剧痛让他对【因果编辑】那恐怖的消耗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在这片巨大的黑曜岩层中央，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空腔。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环顾着四周在夜色中摇曳的药草。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完美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光有个地下宫殿还不够，安保措施得跟上。”
光有个地下宫殿还不够，安保措施得跟上，除了万木回春阵，还有药田最大的秘密那株‘万木母根’。若能将地宫的防御与母根的力量链接起来，再配合柳莺儿的‘药田女王’神位……那才叫真正的固若金汤。
他收回心神，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入口是个大问题，直接挖个洞？太蠢，目标太大，用传送阵？消耗灵石不说，阵法波动瞒不过宗门那些老怪物，强忍着头痛，目光在药田里一寸寸扫过，像只寻找藏身之地的狐狸。
必须有一个谁也想不到，谁也找不到的入口。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药田角落，那口被杂草掩盖了大半，早已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井上。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古井上时，识海深处，那株神秘的‘万木母根’似乎传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亲切回应。